要说有些感觉最良好的,怕还要算是俄国的观察团代表了。
能有这次亲自实地“调研考察”的机会,本来就实属难得,而更难得是,不仅这里出现的实际情况,已经验证了他们对整个未来中国战场的判断,确认了他们关键时刻依然怂恿清廷政变,打倒那个极不识相的年轻太后的正确性,还使他们看到了更多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威海特别区吃了多大的亏,只有他们自己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所以,很多别人不关心的事情,他们可是看的细致入微。
在济南外围及治河工地,那一面面火似的战旗,他们几乎是能看到的都要想方设法细细地看上一看。在这里,他们看见了书写在战旗上的大大的“徐州团”、“苏州团”、“福州营”等等响亮的字眼,在挥汗如雨的工地上,经过介绍,他们还看到了那些早有耳闻,却难得一见的诸如陈玉成、李侍贤、谭绍光、陈廷香等等一个个声威赫赫的战将身影儿。从这些旗帜和人物里面,他们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太平红军当初用来收复威海,打得他们到现在一提起来,就双股还下意识地紧紧抽动的太平红军中装备最精良的头等军队,如今都已云集济南周围,而且大部分还都出现在了治河的工地上,这说明了什么?
这无疑已经充分表明,太平天国政府至少是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大举渡过黄河的战略意图。另外,还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一旦太平红军发动渡河作战,济南方向就是他们将来要重点防御的目标。
当然,他们还看到了别的。虽然太平天国政府同意了和谈,并把大量的军队投入到治河上去,可太平红军也并不是一点儿对北岸的防备都没有。在去长清的路上,他们就发现了一处伪装的十分巧妙的炮兵群。这处阵地,以往他们依靠在对岸的观察一直没给当回事,而且即使通过情报渠道也没有得到过关于这个炮群的任何资料,此次如果不是恰好安排的路线正从该炮群阵地附近经过,远远望去,谁都会把它当成是一片乱葬岗子。
经过美法两国观察团里某些军事专家的指点,俄国观察团中的普留申科将军、马尔雅诺夫、哈巴克耶夫上校等人这下可是开了眼了。原来那里藏着的都是太平红军火力最为犀利的新式榴弹炮,据说只要一打起来,射程至少也要在二十里上下,换句话说,这里的炮群不仅能够叫半渡中的沙皇军队在黄河上彻底葬身鱼腹,还可以随随便便地打击北岸的任何一处俄军的重要支撑点。
当然,由此而引起的话头还很多,不仅仅是大炮的问题,还有什么各式的枪械等等,美、法观察团的成员们高兴之际,免不了要说说年初在天京所见的,那场盛大而且是绝无仅有的阅兵式上的见闻。听着这些人的聊侃,职业军人出身的普留申科将军眼睛都直了,难怪,难怪威海一战沙皇的军队会损失的那么的惨烈了。
凭借多年养成的目测经验,普留申科只是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就判断出了这里隐藏的至少也是太平红军一个团级的炮群,而像这样经过严密伪装和隐蔽着的炮群,或者是做应变用的军队还有多少?那真是难以想象。他暗叫了一声侥幸,侥幸当初他没有听那个李鸿章的夸夸其谈,趁着太平红军忙于抗洪而发动什么偷袭。这个李鸿章,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唉,难怪啊,看来普提雅廷、穆拉维约夫,还有伊格纳季耶夫公使等人制定的以和谈来换取时间的决策是英明到家了,不经过一番刻苦的努力和充裕的准备,不要说向南反攻,就是想防御住眼前的黄河也只怕都难。这仗打得,可是真有些邪行了,打到现在,居然连对手实际有些什么样的特殊装备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看看人家的将士,再想想自己的那些“流浪汉”和“囚徒们”,普留申科真是有些感到气馁了,这可是应了那句话了,金钱和脂粉堆里是养不出硬汉的!他妈的,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改造改造那帮子只认识财宝和女人的混蛋。
作为东道主的天朝政府,在济南给予了前来参加谈判和观察的客人们五天充裕的休息时间,在这五天里,热情的东道主除了好吃好喝好招待之外,还安排代表们和观察员们参观、旁听济南城或是邻近各县的各种集会,什么“忆苦大会”、“表彰大会”、“斗争大会”等等,哪一样都是叫那些外来者感到新奇的事情。
而对载垣和僧格林沁等人来讲,这仿佛更像是给他们在上课,教育他们如何才能带好自己的军队,如何与百姓们鱼水相处,如何去争取民众的最大支持。而对那些洋人来说,他们在这里所看到的,那才是人民的真正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