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外面红烛闪烁,屋里也不再是漆黑一片,凑近了便能瞧见对方的眉眼。
祁昀轻声道:“如今这般,便是圆房了。”
圆了房,以后他就真的要肩负起娘子的一辈子,才能不辜负她的终生托付。
小人参闻言,以为他要睡了,急忙道:“相公你说你要教我的。”
怎么还没教就要睡觉了?还要在她原本睡觉的地方塞了那么多的干果花生,她都不好躺回去了。
祁昀一听这话,登时气血上涌,只觉得熄了炭火的内室莫名的燥得很。
他是头一遭,自家娘子也是头一遭,原本祁昀还有些不好意思,偏偏也叫这句话脆生生的,听到耳朵里就像是勾着他似的,祁昀直接落了床帐,微微翻身,低头轻啄自家娘子的唇角,轻声道:“那我教你,你可要好好学。”
叶娇见他这样,没来由的有些怕。
可是小人参早就习惯了倚靠他,习惯往往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是以前习惯吃土的小妖精,现在已经娇养的受不了被子底下那一点点的硌了。
有些慌,但是她的第一选择还是倚靠自家相公。
柔软的手臂轻轻地挂在男人的颈子上,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糯糯的:“相公,那书厚的很,学不完怎么办?”
可很快,她就记不起问了。
原本想要提醒祁昀一句,别凑这么近,要是再补大了可怎么办?
但是略略一折腾,她就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干净净。
一开始只觉得疼,可是疼完了又有些奇怪的舒服,喉咙里不自觉的出了声儿。
这个声音叶娇觉得自己听到过的,之前那小狐狸和她的书生相公偷偷躲在屋子里,经常有这声音的,没多久小狐狸就天天抱着吉祥花,有了胖娃娃。
当时小人参觉得听着烦,可现在察觉到了妙处,脑袋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成亲,真好。
隔了一会儿,便听到男人微喘的声音:“不妨事,我们以后一点点的学,总有学会的那天。”
叶娇已经是云里雾里,疼过了,如今正是舒服的时候,闻言,呜哝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
待红烛垂泪,月上梢头,两人才算是歇了下来。
一前一后响起两个叹息声,都带着餍足。
又过了一阵,就听祁昀的声音响起:“娇娘,可学会了?”
叶娇的声音轻轻的:“会了。”
又隔了一会儿,女人软软的开口:“相公真厉害。”
男人笑了笑。
小人参伸手拍了拍他:“你累不累?不累,我们再学学吧。”
祁昀:……啊?
祁家这里芙蓉帐暖度春宵,另一边,叶大郎却分毫没有和美的心思。
他离开叶家村已久,再加上叶二郎搬了家,左邻右舍换了人,哪怕叶大郎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人认出他来。
不过叶平戎长得高大,生了一张刚毅的脸面,瞧着就很牢靠,再加上民风淳朴,他稍微一打听就能探听到消息。
更何况,叶二郎当初嫁妹妹的事情闹得很大,哪怕叶家想要遮掩,可是祁家办的很盛大,吹吹打打的,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得了消息过去吃席,自然很容易就探听出来。
叶平戎并不意外叶二郎的日子不好过,他心里知道,叶二郎生性怯懦,以前有自己护着,可是自己服了兵役后,没人护着他难免要受一些坎坷。
只是叶平戎万万没想到,自己印象里虽然怯懦却老实本分的弟弟,居然能为了两个银饼子,就把一奶同胞的小妹卖了!
或许对外说的是嫁去了富户享清福,可是叶平戎在叶二郎家附近扫听了一圈儿,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叶二郎做生意赔了钱,债主上门,最后是叶二嫂出了主意把自家妹子给塞进了花轿。
没有嫁妆,没有席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了出去!
他在外面舍生忘死,为的不就是给弟弟妹妹赚个好日子?
结果回来,人倒是都在,可是家却散了个干干净净。
叶二郎,你好,你够狠!
叶平戎有心去一拳打死叶二郎,可是他好歹是在外面历练多年的武将,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
小妹之前怕是强撑出来的笑脸,一想到这里,叶平戎又是一脑袋的火气。
只是他有气没处撒,哪怕只是坐在那里,都瞧着格外吓人。
刘荣瞧着叶平戎从回来就坐在那里运气,虽然不曾说话,不曾发火,可是瞧着那两眼通红目眦尽裂的模样,刘荣真的想转身就跑。
这个杀神,虽然现在从边关回来,平时瞧着也是个沉稳的性子,可是刘荣不会忘了他一身浴血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这人凶起来怕是没人拦得住。
有心溜出去,却听叶平戎道:“刘荣,帮我打听一下这里的官府衙门是要理还是要钱。”
这话不新鲜,如今虽然盛世清明,可是有些事情想要找衙门办,若是不走明面,那暗地里到底是要用钱疏通还是用理化解都要看各地的县官是个什么章程。
只是刘荣有些不明白:“叶提辖,之前不是你说的不能暴露王爷的行踪吗?这么直接找衙门是不是有些唐突。”
叶平戎平静道:“王爷那里我会去说,我不会亲自出面,只让叶二郎去签个文书。”
刘荣微愣,似乎是不太明白这个总是宝贝弟弟妹妹的人怎么突然指名道姓,不过他这句话没问出口,而是转而问道:“什么文书?”
叶平戎闭了闭眼睛,声音似乎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我和他兄弟二人,断绝关系,自此分家,荣辱互不牵扯,死生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