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的这个案子,就是大案,而且还是重案,甚至,可以说是朝廷的丑闻。
内阁这边自然是不敢耽误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大致统一了意见之后,就带着奏折一起前去面圣了。
除了皇帝召见以外,三位内阁大学士同时求见面圣,这种情况虽然有,但是不多,尤其是今个不过是宫门刚开没多久。
所以皇帝心里估摸着也是猜到内阁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三位先生今个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弘治命内侍传召了在外面候着的三位内阁大学士之后,匆匆询问。
“陛下,杭州钱塘县那边,有结果了。”
刘健双手呈上曾毅送来的奏折,道:“这是昨个晚上到的奏折,是曾毅派人加急送来京城的。”
弘治的目光在三位内阁大学士的脸上扫过,不由得神情凝重,三位大学士同时求见,而且各个脸色凝重,之前弘治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如今看来,竟然是为了钱塘县的案子,如此看来,钱塘县的这个案子,必定是十分重大。
“呈上来。”
弘治轻声开口,在一旁伺候的萧敬立时从刘健的手里接过了奏折,递到了弘治的手里。
“赐坐。”
弘治并没有急着打开奏折,而是先命人赐坐。
弘治对内阁诸位大学士,向来十分的尊重,私下里召见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先生称呼,同时赐坐的。
直到几位内阁大学士坐下,弘治方才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奏折,一字一句的看着,奏折的字数并不算多,可是弘治却看了足足有一刻钟还要多的时间。
“三位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
弘治啪的一声,把手中的奏折合拢,拿在手中,并未放在龙书案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
“陛下,臣等以为,此事不宜声张。”
刘健沉吟了一下,冲着弘治拱手,缓缓开口,道:“此案骇人听闻,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臣等以为,不必在压赴京城,直接在钱塘审断即可。”
刘健索吻的不必要的麻烦,其实就是怕坠了朝廷的威名,毕竟这案子算是一桩丑闻了。
顿了顿,刘健道:“然,此事干系重大,曾毅虽为钦差,办事牢靠,可毕竟尚且年轻,怕有疏忽大意之处。”
“陛下可派锦衣卫前去复审此案。”
能让当朝首辅亲口说出来把一件案子交给锦衣卫,这实属不易,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案子,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偏偏朝中派系错综复杂,一旦让刑部和大理寺派人前去复审此案,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所有大小官员都会知道此事的。
到时候,这案子也就成了所谓的不能说,但却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曾毅的性子,朕是知晓的。”
弘治缓缓开口,仍旧双手握着奏折,道:“虽然年轻,可办事稳妥,不急不躁,是可堪造就之才。”
“如此大案,若非证据确凿,他是断然不会上报的。”
“湖州案,经刑部、锦衣卫……无一冤枉之说,只有未曾查实之罪名。”
弘治这话说的不错,别的官员若是查案,只要是和自己无关的,生怕是案子不够大,只有案子足够大,他的功劳才会足够多,可是曾毅查案却是不同,从湖州府案就能看的出来,曾毅是十分稳当的。
但凡是曾毅定下的罪名,经刑部和锦衣卫……之后,没有一条罪名是需要推倒重审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的罪名,曾毅并未给他们算在其中。
当然,这些个罪名算在其中与否,都不重要了,毕竟单是曾毅查出来的那些个罪名,就足够重了。
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曾毅查案,若非是证据确凿,他是绝对不会随意给人定罪的。
如今,曾毅既然已经上奏了,那也就意味着,这是证据确凿,甚至,只会少说,而不会污蔑。
“陛下,曾毅毕竟只不过是翰林院的庶吉士罢了。”
“任他为钦差,查案,这并无不妥,可若是由他审断此案,怕是朝中会有非议啊。”
“毕竟此事牵扯到了一位侯爷。”
刘健急声开口,他这也是为了曾毅好,所谓秀木于林风必摧之。
若是曾毅的官职在高一些,那此案由他审断,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此时曾毅不过是个刚刚入了翰林院的庶吉士罢了,这可就有些资历不足了。
哪怕他曾经查了湖州案,可仍旧会有所非议的。
“前任杭州知府于怀,如今是通政司的右通正吧?”
弘治缓缓开口,并没有着急钱塘那边的案子,到底该如何决断。
“回陛下,正是。”
刘健点头,这些在他看完奏折之后,肯定是要知道的,就算是不知道,也要在面圣之前给弄清楚的,毕竟曾毅奏折上提了此事。
“吏部那边,是谁……。”
弘治沉声开口,意思很明显,连吏部的官员也想给追究了,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毕竟……。
“陛下,吏部那边,如今怕是不宜大动干戈的。”
次辅谢迁拱手,道:“此案,吏部那边至多是有渎职之罪,或是有收受贿赂之嫌疑,但却也并非是一个或者两个不入流的官员就能做到这些的。”
“毕竟,可是正四品的通政司右通正啊。”
谢迁说的这话不假,若是外放的知府,那吏部的普通官员或许就能做些手脚,可是,通政司的右通正却不同,虽然同是四品官,可是地位却不一样的。
这怕也只有是吏部左右侍郎才能有能耐从中做出些干扰了。
“钱塘县的案子,毕竟是丑闻,不宜外传。”
“而且,钱塘县的案子,吏部这边肯定是不可能牵扯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