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闻言却是被气得笑了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罚你,你自己做的丑事,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说你跟那个戏子的事情。不止我跟你娘,整个将军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好好意思问我为什么罚你。”
赵明朗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好似这并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不过是跟别人打了一架而已,再说了,是那个人抢我的人在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你的人?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的人是谁?他是怎么成了你的人的?”
“如果父亲非要知道的话,我自然如实相告,我跟白晨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不像外面那些人传的那样苟且,我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仅仅这样而已。如果昨天晚上,不是那个人非要白晨陪他喝酒的话,我是不会动手的。”
“清白?好一个清白。”赵将军气得面色都有些发红,“你话都说成这样了,还谈身清白。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肯娶妻,是不是因为他?那个戏子?”
“我想,父亲想问我的应该是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赵明朗抬头看向赵将军,眼睛沉然,“是的,事实的确如此。之前我不敢告诉你们,一直瞒着,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我还打算一直瞒着,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
赵夫人顿时摇头,十分无奈的样子,“明朗,你怎么能……?”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那侍女已然折返了回来,看到是这般气氛,站在门口,一时也不敢进来。
赵将军瞥见她的声音,便是扬声道:“既然鞭子取来了吗?还不快给我拿进来!”
那侍女此时颤抖着一颗心,也便是把从赵将军房间里取来的鞭子递到了赵将军的手里。希望少爷不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的头上,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去拿的鞭子啊。
送上鞭子之后,那侍女便是退了下去,而赵将军则是手拿鞭子,径直走到花厅的门口,伸手把门给关上。之后踱步至赵明朗的身后,两手扽开绳子,发出响亮之声。
这近在咫尺的声音提醒着赵明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坦然之色,早在同意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觉悟,一顿皮肉之苦肯定是少不了的,早打晚打都是要挨打的。
女人始终还是比男人心软的,赵夫人此时见状,赶紧站了起来,看着赵将军道:“老爷,你先别动手,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其实此时赵将军的心里难过比愤怒更多,但因为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心里的难过是不习惯于表现在脸上的,所以也只能用愤怒来掩盖。
“还要问什么?他都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
赵夫人此时不由眼眶一红,明朗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会……?上天这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吗?
而与此同时,赵将军的鞭子已经重重打在了赵明朗的后背上,赵将军的力道使得很重,只一鞭子,赵明朗的衣服就已经裂开了,后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但是赵明朗依旧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鞭子,是为了教训你,为了争风吃醋跟别人动手打架。”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一鞭子落在了赵明朗的后背上,“这鞭子,是不该把这件事瞒着我跟你娘这么长时间。”
这一鞭子打完,赵将军转而走到了赵明朗的面前,“明朗,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开始……喜欢男人的?”
赵明朗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就变成那样了……”
“可是你之前跟舞阳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你也愿意娶她做妻子的。”赵将军现在是又气,又恼、又无奈。
“可那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舞阳,我只是觉得在我遇到的女子当中她不算是找人烦的,我们两个也能相处得来,虽然说不上是男女之情,但是就这么凑合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如果后来,她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的话,我想我会跟她成亲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就算我愿意,她也不想再嫁给我了。”
可是赵夫人却是从赵明朗的这番话里揣摩出了另外一个意思,不由犹豫着开口问道:“明朗,你是不是因为舞阳喜欢上了别人,不肯跟你继续婚约,失望之下,所以才……喜欢男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明朗在心里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只是被舞阳给伤到了而已,这样倒是好办一些。
可是赵明朗却是摇头,“不是的,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从头到尾对舞阳也没有男女之情,当时舞阳要跟我解除婚约的时候,我的确很失落,但是那不是因为我喜欢舞阳,而是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像舞阳一样,可以让我不讨厌她,愿意跟她将就着过一生的女子了。所以,爹娘,你们就不要再逼我了,我是真的无法忍受跟一个女子共度一生的,如果你们非要逼我的话,我宁愿死了干净。”
“死了干净?你这是在威胁我跟你娘吗?不用你拿死来威胁我们,我先把你给打死了,倒是干净了,也省得你给我们赵氏一门丢人!”
赵将军心头千百种情绪不是滋味儿,便是把它尽数发泄在赵明朗的身上,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这于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侮辱,他们赵氏一门不能因为明朗的事情而招人白眼和唾骂。而且,明朗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明朗这辈子都不娶妻的话,那他们这一脉的香火岂不就断了?等自己百年之后该怎么向自己的祖宗交代?
随着这一鞭一鞭地打在赵明朗的身上,赵将军的眼睛亦是红了,想自己赵氏一门为了祈灵国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立下了累累战功,于国家于社稷,都是有功无过,可是上天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眼看着自己儿子后背的衣裳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稀碎,那血顺着淌下来连衣襟的下摆都浸湿了,赵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爷,先住手吧,再这么打下去,明朗真的要挺不住了。”
“挺不住就去死,如今还留着他给我们赵氏一门丢脸吗?”
虽然赵将军的嘴上这般恶狠狠地说着,但是手中的鞭子却已经收了起来。
只见他走回到赵明朗的身前站定,一双眼睛带着愤怒和伤心的神色看着赵明朗,“明朗,我今日就跟你说清楚,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跟那个戏子有任何的来往,不然的话,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赵明朗此时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却仍是支持着精神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如果父亲和母亲动了他的话,我就真的会离开将军府,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你们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我从来也不说空话。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没有做什么勾引我的事情,这全都在我,你们不能把我的错归结在他的身上。不对,我也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个女人而已。”
“你!”赵将军闻言还要扬鞭再打,却是被赵夫人给拦了下来,他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赵明朗,再不看他。
此时赵夫人跨步站到赵明朗的身前,取出自己的手帕,为赵明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轻声道:“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赵明朗抬眼看到自己母亲眼睛里那十分担忧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些软了,但是想到之后的计划,为了自己跟彤儿的将来,自己只能暂时忍住了。
等赵明朗离开之后,赵将军这才颓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低着头,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十分无奈地出声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赵夫人也很想问,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老爷,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把明朗逼得太紧了,一直让他去相亲,整天在他的耳边念叨成亲什么的,他被我逼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
赵将军却是摇头,“不会的,你没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吗?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了,当初跟舞阳的婚事,也只是因为不讨厌舞阳,可以忍受跟她相处。”
听到赵将军提起舞阳,赵夫人的眼睛里不由闪过瞬间的光亮来,“既然明朗这样说的话,那说明他对舞阳还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舞阳不也还没成亲呢吗?我想着若是舞阳肯嫁给明朗的话,明朗应该是愿意的吧。”
“如果真的能这样,我就烧高香了。”他现在没有其他所求,只要明朗肯娶一个女子就行了,要不然的话,不仅自己,真个赵府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我试着去跟舞阳公主说说吧,舞阳这个孩子挺好的,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赵夫人现在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非要抓着舞阳公主不可。
说完这话,赵将军和赵夫人两个人都是沉默了许久,他们对将来的事情并不怎么乐观。
“老爷,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晟王世子或是隽王殿下聊一聊,他们是明朗最亲近的人,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们呢那个帮着我们劝一劝明朗。”
然而,赵夫人刚说完这话,就被赵将军给摇头拒绝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好跟他们开口?大家都尴尬。这也不是能宣扬出去的事情,我们只暗自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一辈子把明朗关在府里,不让他出去。”说到最后,赵将军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夫人也是坐不住,先是去赵明朗的房间看了看,见他已经上了药睡下了,这才走了出去。此时赵明朗的房门口已经站着四个高大威猛的侍卫,专门守着赵明朗。赵将军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不能让赵明朗跨出房间半步。
出了赵明朗的房门,赵夫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许久,终于吩咐下人去准备了马车,她要进宫一趟。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朗就这样……昨晚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不尽快做些什么的话,那以后明朗还怎么出去见人?指不定又有什么奇怪的传言要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