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点点头:“对,我,亲眼看见那武器是如何发威的。”
崔季舒看着祖珽的眼睛:“所以,孝征便失踪了?”
“哈哈...”祖珽笑起来,轻松带过这个话题。
但很快,笑容一敛:“这么说吧,皇帝有绝对的武力,也有足够多的手段,提拔寒人组成行政体系。”
“所以,他不在乎士族支不支持,也不在乎那些地方豪强出身的武将,忠不忠心!”
崔季舒听了祖珽的话,眼睛瞪大:李笠这么狂的?
“席卷河北之楚军,并不是皇帝亲军,皇帝亲军装备的武器,已经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祖珽看着一脸狐疑的故人,说话语气平缓。
崔季舒听出了这话的意思:李笠狂,是因为有狂的依仗,那就是绝对的武力。
对方连出身豪族的武将群体都不怕,哪里会怕士族不配合。
事实也证明,南朝的士族,被李笠整得服服帖帖。
祖珽继续说:“现在,楚军在博陵郡、清河郡、赵郡以及范阳地区做的事...没错,就是故意的。”
“但皇帝已经算是很克制了,没有刻意搞族诛,只是要土地和户口。”
“他也愿意给士族机会,为新朝效命,至于年轻一代,只要有才学,参加科举考试入仕,也不是很难。”
“叔正,时代已经变了,如果诸位不想明白,后果么..也不至于全家被杀、弃尸漳水...”
祖珽说着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崔季舒,他要说的话,其实是要借崔季舒之口,说给那些高门士族:
“皇帝很希望士族子弟到岭表蛮荒之地教化蛮夷。”
这话让崔季舒只觉后背发凉:去岭表教化蛮夷?这就是流放岭表吧!
比起冬季冰天雪地的北地,传闻中夏季灼热异常、四处弥漫毒瘴的岭表地区,更令人闻之色变。
祖珽敲打了一番,话锋一转:“所以,这科举考试,叔正还有诸位同僚,可得用心献言献策,将来要是办好了,皇帝会很高兴的,认为诸位对新朝有诚意。”
祖珽所说,也是崔季舒关心的。
今日他来,一是为楚军针对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等士族进行的“杀人夺地”,二,就是因为楚国计划在河北举办科举考试。
他问:“这科举,果然分南北二榜?”
祖珽点头:“对,分南北二榜,各自取士,当然,北榜也分士、庶双榜,你们出题注意把握分寸,不要太过分。”
“不要故意压制寒族学子,毕竟,南边的士族,如今可是干劲十足,要给皇帝做马前卒,盯着河北办考试,盯着你们....”
“万一弄得皇帝没了耐心,你们...或许,会喜欢吃岭表的荔枝?”
崔季舒下意识摇摇头:谁愿意去岭表!真要是如此,不如半路自尽算了!
他今日来探口风,给惴惴不安的亲朋好友们带个消息。
毕竟,在博陵郡、清河郡、赵郡发生的事,太让人害怕了。
如今楚军已经围了幽州州治蓟城,并开始对范阳地区进行“围剿”,所以在邺的范阳卢氏子弟对此担心不已。
大伙就怕楚国皇帝发狂,要把河北士族们赶尽杀绝。
不过,楚帝似乎软硬兼施。
前不久,让出家为尼的昭信皇后李祖娥还俗,而李祖娥那同样出家的侄女李难胜也还了俗。
李祖娥之弟、李难胜之叔李祖钦,就明确得到告知,说李祖娥、李难胜姑姪都可以改嫁,至于两人愿不愿意嫁,嫁给谁,由李家自己安排。
所以,李祖钦在得知赵郡那边自家庄园毁于一旦后,忧心忡忡,又得知自己姊姊和侄女有活路,不由得疑惑:
楚国皇帝这是想干什么?
于是,许多人托崔季舒来祖珽这里探探口风,毕竟,“死了十几年”的祖珽突然回来,还成了楚帝的爪牙,想来是成了亲信。
现在看来,楚国皇帝狂是狂,但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崔季舒觉得祖珽没必要糊弄他,更可能是替楚国皇帝传话,所以,这番表态看来可信度很高。
只是,他还是不敢全信:李笠这么狂?果然有绝对的武力,所以谁也不怕?
那么厉害,为何还要耍阴谋诡计,赚开邺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