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黄沙,无尽沙丘。这是荒漠独有的风景和独有的气势,任你是何等的滔天修为,一旦踏足荒漠都会由衷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被黄沙包围,仿佛岁月和时间都停顿。天地之间,只有自己的孤独感会让人疯狂。
而行走在荒漠最最可怕的折磨不是孤独,而是食物和水源。宁月在卷宗之中有限的线索都表明,曾经那些行走在这条商路上的商人,虽然一来一回都赚取了可观的利润,但无一例外的将这条商道视为死亡之路。
其中有一个短小的故事让宁月对商道的残酷有了直观的认识。就说父子二人,行走在商道之上已经十数年,每一次都平安的往返。但是,在最后一次,他们遇到了沙暴。
父子二人在沙暴中挣扎了一夜都成功的活了过来。但是,儿子的水袋却不幸被沙暴卷走了。原本父子二人每人带着一个水袋,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
但后来,无论儿子如何苦苦哀求,父亲都没有将水分给儿子喝。直到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渴死葬身于沙漠之中。父亲一个人,拖着车走出了沙漠。
当他回到中原,对儿子之死闭口不谈。唯有一次喝醉说漏了嘴被儿媳听到。一时间,老人受到了所有人的谴责谩骂。
把货物卖掉,赚到钱之后,将钱财交给了妻子叮嘱她一定要将孙子养育成人。之后,只身一人再次走向荒漠再也没有回来。这个小故事,也许是带着批判的意味,但宁月却看到了荒漠的残酷和水源的宝贵。
所以这一次,宁月带着整整半车的清水。而所谓贸易的货物,却只是象征性的带了一点点。毕竟,商人只是他们的伪装,前往雷狱救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拉车的是三头骆驼,在大周皇朝,骆驼的价格是战马的数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这三头骆驼,还是宁月从荒州的一家餐馆抢来的。要是晚了一会儿,这三头骆驼都会成为一盘盘端上餐桌的菜肴。
骆驼虽然行走的很慢,但他们毕竟是沙漠的主宰。有人说,在沙漠之中要是迷失了方向,那就跟着骆驼走。因为人会迷失但骆驼绝对不会。
但现在,宁月可以万分确定,这句话是骗人的。他们第二天就进入了荒漠,经过了十天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在无尽的荒漠中迷失了。而宁月所能依仗的骆驼,竟然比他们还要路痴。
因为宁月忘了,这三头即将被端上餐桌的骆驼,根本从出生到长大都没有离开过栅栏,特么他们是家养的!
宁月轻轻地拿着脖间的毛巾,粗犷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满脸幽怨的别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打着盹的不老神仙。在出发前,这个老家伙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当年自己就是从雷狱出来的,去雷狱的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但是,在他真的闭眼打盹的时候,睁开眼却问宁月这是什么地方?宁月这辈子都没踏足过荒漠,他怎么知道什么地方?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请段海带路呢。
迷路原本并不可怕,但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迷路。如果是在荒漠迷路,那么恭喜你,离死已经不远了。而现在,宁月都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不老神仙竟然还有心情继续睡觉。
气候越来越阴沉,哪怕是深秋,荒漠白天的温度依旧如此的可怕。但更可怕的不是白天,而是等到太阳落下之后突然间的降温。虽然宁月三人都已经寒暑不侵,可是骆驼却受不了啊。一旦骆驼被冻死,那拉车的只能是宁月了。
太阳越来越西斜,宁月猛然间再一次一拉缰绳。拉车的骆驼再一次停下了步伐。但是,宁月悲剧的发现,特么又回到原点了。自己之前做下的标记就在眼前似乎在嘲笑这宁月的徒劳。
一种名为心灰意冷的丧气在宁月的心底流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头瘫倒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夫君,还是走不出去么?”马车之中,千暮雪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暮雪,你别担心,夫君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宁月故作轻松的安慰道,但心底却已经越来越烦躁了。虽然前世记得教过在荒漠之中辨识方向的法门。但是……这些记忆都已经太过久远,宁月早已经忘得干净了。
而且,这一次的迷路和方向没有关系,哪怕一直朝着太阳走,但依旧回到了原点。仿佛是一个不断回档的时间轮。
正在愁眉紧锁的时候,身边的不老神仙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望着太阳下山的方向露出了一声惊疑。宁月顿时大喜,连忙转过头,“师傅,你老人家终于认识路了?”
“不是,我想说沙暴要来了!”不老神仙望着西方漫不经心的回道。
“啥?沙暴?”宁月瞪大了眼睛,一口冷气提到嗓门口顿时有种想要咽气的冲动,“完了,我们完了……沙暴一来,我们都无路可逃啊。”
“逃?逃什么?小小沙暴,不足挂齿!”不老神仙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悠闲的说道,“渴了,拿一坛酒来给为师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