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没事吧?”
看着七夜一把将信揉进手心里,脸色突然剧变如变幻莫测的流云,忘川跟忘影顿时一惊。
七夜目光瞬间闪过一道冷意,紧紧捏着手中的信,眨眼间那纸张便化作一片细碎的纸渣,被七夜随手扬在风中。
“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南皇已经又派人送来了加急书信,主子……”
七夜星眸明亮如寒星,转过头,望着门外摇曳在寒风之中的树影,冷风不断的灌进来,让人不禁一颤,许久之后,她才收回手,漠然垂下眼帘。
“本殿明天便赶往西楚,忘尘你马上去探查一下这个什么京华公主和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旦有消息即刻传往西楚告知本殿,忘川,忘影,你们务必给本殿盯好大楼古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与本殿禀告。”
“是,主子!”
闻言,忘川跟忘影立刻抱拳应道。
“主子,属下马上安排密探去探查,让属下与您一道赶回西楚吧!”
见到七夜脸色不太对,忘尘很是不放心,“是不是两位小主子出了什么事?主子看上去脸色很差。”
低垂的眼帘掩饰那一道淡淡的冷锐寒意,七夜语气冰冷如铁,紧紧握拳的素手在显示着她心中隐忍的怒气,然而她却是突然转身离去,也没有回答忘尘的话。
“不必,你跟无雪她们都留在这里,全力配合独孤前辈,我一个人回去。”
清淡的声音落下,一旁塌边的大氅便回到七夜的手中,迅速的往前头披了去,纤细清瘦的小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不等几人反应过来。
一连好几天的风雪天气,今晨醒来之时竟然发现窗口的地上难得的抖落着淡淡的暖光,但是天气却更是冷得出奇,寒风依旧。
听风小筑内,一旁火盆里的火苗燃烧得正旺,紫金炉里正袅袅的升起一道道很舒服的安神香。
珠帘内的纱帘下,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坐在榻前盘腿静息,而他的身后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他运功疗伤。
“好了,这次算是将它压下去了,但是这个东西越来越强横,下一次恐怕连老夫也压制不住了。”
许久之后,圣坛主才收住了动作,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深眸却是担心的望着眼前神色淡淡的圣子。
圣子轻轻挽起衣袖,往自己那洁白的手臂上望了去,映入眼帘的是那条越来越清晰的红线,那红线起初是很短很淡的一小截,然而如今却是延伸到手腕处,眼看着就要穿过掌心往五根指尖蔓延而去,当红线穿透整个手掌的时候,那么便是他的生命终结之时。
死符咒,那是连圣坛主也莫能奈何的毒术。
这些年都是圣坛主以强大的内力跟圣坛秘术将它封印,所以这六年里都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每一次封印,就会需要消耗极为强大的真气,以圣坛主的武学修为,怕是无法给他第三次封印。
“嗯,所以我的时间怕是不多了,事情也不能再拖了,就等这次的机会,我必须要动手!”
圣子缓缓放下衣袖,沉寂的眼眸里没有半点起伏的波澜,似乎刚刚讲的事情是无关他的生死一般,只见徐然弯下腰,给圣坛主倒了一杯茶。
“你若是执意要动武,死符咒会苏醒得更快!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你还想自己白白去送死吗?”
圣坛主那沧桑的脸上如今尽是那般浓郁的担心,眼底的无奈和苦涩显而易见,“老夫想带你去大夜看看,听夜玄镜说那个老鬼可能有办法。”
“不用了师傅,死符咒是没有解法的,除非五长老能复活,所以师傅不必再为我奔波。楚圣天过些时日便回来了,到时候我会把圣子之位传给他。苗疆圣坛交到他手中,我很放心。他本来就无心官场朝堂之事,让他坐镇圣坛潜心修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圣子低头喝下一口茶,很是平静的回应道。
“你妹妹还有你什么外公他们,你就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们?还要让他们再次承受那种蚀骨之痛?你怎么就这么天真?你以为你扛下一切他们就会好过?要是老夫是他们,说不定恨不得狠狠揍你一顿!”
圣坛主脸色非常的难看,手中端着的茶杯也被他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倒了一茶几,看着圣子那般执着毫无任何松动的表情,压抑的怒火更是燃烧得旺盛,“算了,你是翅膀长硬了,你想找死就死吧,老夫不管了!”
冷冷落下这么一句,圣坛主终于怒气冲冲的离去!
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每一次替他压制住这死符咒,他都会像这样怒气冲冲的离开,然而……
“主子!”
圣坛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回廊下便有一道黑影闪过,眨眼间便跪到了圣子的跟前,恭敬的拜道。
圣子一脸淡漠的将视线从跟前的门口收了回来,低下眼帘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下去,才扫了跟前的黑衣人一眼,“起来吧,事情如何了?”
“忘尘姑娘刚刚传来消息,说东方殿主已经离开西域前往西楚。”
那名属下应道。
闻言,圣子微微一怔,平静的眼眸里忽然有些起伏的幽光,沉默了许久,他也没回话,只是挥了挥手,那名属下便是会意的退到了一旁。
一阵寒风疯狂涌入,吹得那珠帘一得那珠帘一阵狂乱的摇摆,清冽的响声伴着萧瑟的风声,声声入耳,坐在榻前的圣子却是久久没有反应。
许久之后,他才忽然轻轻一声叹息,大手往衣袖间伸了去,竟然掏出一封信来,挣扎了许久,终于才打开那封宛如有千斤重的信——
映入眼帘的,只有这么一行字——
回来吧,孩子!外公一直在等着你。
正是东方破天那熟悉的笔迹,虽然多年不见其字,但是圣子自然还是能识别出他的笔迹的,圣子忽然浑身僵硬了起来。
“大中原的仗还没打完吗?”
许久之后,他忽然低低的问了这么一句。
“回主子,金盛屡战屡败,大夏战胜一统大中原是眨眼的事情。大夏辰王与净月公主数日前已经率兵直奔金盛皇城,金盛九皇子秦玄风不予任何抵抗,已经有投诚之意,另一方面,南宫老将军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占领南江,金盛怕是也是跟西楚一样,沦为大夏的附属王朝。”
“金盛……都打了这么多年了么?金盛皇城固若金汤,想攻打下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圣子若有所思的想了许久,然后低声叹息。
“主子放心吧,有当初东方殿主从秦玄幕那里拿到的布军图还有金盛皇城皇宫地图,北凌辰他们自然能找到突破口。用不了多久,便能班师回朝。”
说得倒也没错,不然凭着他们大夏的实力,再如何强硬,能在短短的七八年的时间里吞下两个超级大皇朝,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如果另辟他径,智取的话,倒是有可能,但是能有这样的计谋的人,他也不得不佩服!
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大宋国,战线往南部蔓延,拿下南疆,然后转战两头,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这样的计策谋略,他不得不服,当年的他,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
西门关城内。
跟北凌逸商酌安排好西楚一些布军之事,已经是傍晚时分。
“皇嫂,皇兄的事情臣弟真不知,不过这个京华公主联姻之事确实是真的。”
北凌逸那忽明忽暗的桃花演练微微闪烁着些许的幽光,皱了皱眉,一边淡然解释道,“皇嫂,你也不要太在意,这男人嘛,他是绝对有需要的,你总是不在皇兄身边,皇兄控制力再好他也憋不住……多娶一个算是为皇嫂分担不是?”
说着,那俊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肆意的邪笑,幽幽的望着七夜那张如暴风雨来临之际满是阴沉的小脸,眼中盛满了戏谑的笑意。
“而且,皇嫂你想,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皇兄这么多年就守着皇嫂一个,就足以说明他心里是最爱皇嫂一人,管他以后纳多少的妃子,谁也不能抢走皇嫂在皇兄心底的位置,更可况,皇嫂,你可是有两个小皇子捏着,谁敢撼动你的位置,除非她不想活了!大不了以后由你给皇兄准备牌子,你让谁服侍皇兄那么就是谁,你准备十个八个绿牌子上面都是写着皇嫂你的牌号,皇兄就天天是你的!这不是好事一桩吗?而且那些妃子绝对不敢……”
北凌逸见着七夜脸色越发阴沉,又是忍不住火上加油。
七夜寒着脸扫了一脸笑咪咪的北凌逸一眼,清冷的声音如肃杀的秋风呼啸而过,“不然把那女人让给你如何?”
“皇嫂,还是不要了!臣弟无福消受!臣弟府中有侍妾,能满足臣弟,不过皇兄宫里可是没有一个妃子,他比臣弟更需要!”
“给本皇住口!北凌逸,我看你是嫌这些日子我没给你颜色看,都敢在我身上添火加油了!他都敢那么对苍儿跟墨儿了,摆明了要跟我宣战,他的心思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娶了那公主!”
“皇嫂,息怒!息怒!这么生气干什么呢?你生气我皇兄现在也看不到不是?气坏了身子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哼,我给他写了不下十封信,他是一封也没有回,如今还生出这样的事情来,过分的是他,不是我!”
七夜想起这段时间陛下那般冷漠干脆不理人,心底是又酸涩又是难受,自己是分分钟为他着想,可是他呢?
越想越生气,洁白秀丽的脸上也因为生气而微微染上了些许的红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干脆别过头,望向窗外。
北凌逸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七夜那般还在极力掩饰的委屈,气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心底居然是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轻咳了几声,才正色道,“皇嫂,你这个……皇兄他这个……你要相信皇兄对你的感情……皇嫂如此多娇,皇兄又如此风骚……”
七夜寒着脸,瞪了他一眼,也不想跟北凌逸太过于计较此事,默不作声的将桌上的布军图收进衣袖里,正想起身,然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北皇殿下,大楚过来联姻的京华公主的撵车已经抵达盛京,赤帝欲封之为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