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泮让人招了那小厮过来问话,这才知道,竟是于桑的公公没了。
于桑的公公魏通,今岁五十又一,官运一直算是平顺,在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上头做了好些年,前几年才调任到大理寺左少卿上头。
都察院上头的几位御史大人,都是后台硬的,年纪还有比魏通更加年轻的,魏通见自己在都察院上升无望,再任下去也是白白耽搁,便有心想跳出来。
而大理寺卿陈翊正好与魏通有同乡之谊,论年岁,比魏通还年长个七八岁,过不了几年便要致仕的,他手下并无过于厉害的人物,因而魏通觉得正是合适,便费了好一番功夫,平调到了大理寺,想着往后接替陈翊的位置。
可惜天不遂人愿,九卿的位子没等到,他反而一朝身死了。
于桑派人去于家递了消息,木鱼胡同那边又通知了忠勤伯府。这并非是正经的报丧,也不需要立即前去吊唁,忠勤伯夫妇得了消息唏嘘了几声魏通命无九卿,还是往街上转去了。
二人兜兜转转,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一车。于小灵挑拣回来了好些徐泮没见过的首饰头面。有精巧雕镂成花灯模样的烧蓝耳坠、镶着西域过来的细小红雅姑的拉丝金簪,还有镂空银包粉珠的花钗,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平日见你甚少带这些,来来回回总是那几样南珠的收拾,我还道你不耐烦家中那些复杂精巧的样式,原来竟是没喜欢的么?”徐泮捏了那烧蓝耳坠,在手里晃来晃去,又往于小灵耳朵上比划了一翻,问道。
“我是不耐那些精巧样子的,可小姑娘们喜欢呀!下回二妹妹三妹妹带到我这来,总得送她们几样讨喜的,让她们回去替我这个大嫂说好话。”
徐泮笑出了声:“竟是做收买人心之用的。二妹性子冷清,三妹又还小,哪里赏得这些东西?”
于小灵瞥了他一眼:“那你可错了。小姑娘家就没有不爱的,是你不懂才对!”
两人笑闹了几句,捡了个茶楼正欲坐了上去歇歇脚。刚从大堂穿过,便听一绿衫少年牛饮了一杯茶,茶杯放得叮当作响,在一旁说道:“上晌不能陪你们几个喝酒了。下晌,我爹让我跟我祖父往庞府去呢,可不能带了酒气!”
他对面一人穿着朱红长袍,闻言嘿嘿笑两声,说道:“带你相看尚书家的千金去?听说是个美……”
此人话没说完,一眼瞧见了徐泮,忽得便站了起来。
徐泮被他这动作引得,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只听他道:“伯爷……也来此处吃茶?”
说完打眼瞧见徐泮身侧站了个女子,轻薄的面纱下,白皙玲珑的下巴隐约可见,他有一瞬间的晃神,而后却忽的感觉面上一烫,转眼间遇上了徐泮扫过来的目光。
“惠誉也在此?”
红衫少年神思一凛,连忙答道:“是呢,伯爷,和几位兄弟刚打马回来,歇下吃口茶。”
他身边几人有见过忠勤伯尊容的,连忙两眼放光地拉了拉少年的衣裳,示意他介绍。
红衫少年登时觉得与有荣焉,趁着徐泮还没抬脚要走的空当,连忙朝那几人介绍道:“这位是忠勤伯爷,你们可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