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美国佛罗里达州,棕榈滩。
碧波之上,帆影点点,雪白的海滩上到处长满高大的棕榈树,在风中婀娜舞动,不远处,平整如毯的草地上,是一座座掩映在绿树花海之间的洋房别墅,其中一栋是棕榈滩著名的“夏园”,偌大的庄园里,洁白的外墙,橘红色的尖顶,在碧蓝的天空映衬下分外夺目。
夏园门口,两名穿着制服的黑人门卫,笑出洁白的牙齿,蹲在镂花铁门前悠闲地逗着一只狼狗,大门里,一条大道蔓延至绵软如绒的绿草坪,一位皮肤乌黑发亮的黑人嬷嬷正带领着几个黄皮肤的华裔女仆在草地上布置派对的餐桌和彩灯,在她麻利的安排下,会场很快一切妥当。黑人嬷嬷一边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会场,一边口里叨念着:“希望这样的派对不要太多了!我的小眉庄,她又要念书又要弹钢琴,这样的小身子怎么受得了啊?明天是礼拜天,幸好我的小主人一家都不是基督徒,这样她总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别墅的阳台上,英嫂笑着抱着被子晾晒,她已经是夏园的管家,琐碎的事情大多都是黑人嬷嬷爱伦和女仆在做着,但有时她忍不住就抢过仆人手里的活计,惹得爱伦像叨念眉庄一样叨念着她。
别墅的深处,一个碧波荡漾的泳池里,眉庄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大大的水花,旁边正在树荫下看书的盛茂冉忍不住大叫:“姐,你又捉弄我,我的衣服全被你溅湿了!”
眉庄做了个鬼脸,“小气鬼,反正你喜欢穿军服,我让雅克叔叔把衣服借给你穿不就行了?”雅克叔叔是住在隔壁的邻居,西点军校毕业生,盛小弟非常崇拜他。
盛茂冉的脸气得通红,他知道眉庄又在提起他的奇耻大辱:有一次他偷穿雅克叔叔的军服,结果不到十二岁的小个子,被那件军服从头罩到脚,只露出半个头!
“我一定会很快长高的!”盛小弟咬牙切齿,向眉庄用力挥手表决心。
眉庄哈哈大笑,又甩了他一头一脸的水,然后头一低,不等小弟反应,一个深潜,从泳池一头游到另一头,身后爱伦大妈中气十足地喊:“眉庄小姐——你做的好事!”
被逮到了!
不小心让爱伦看到自己欺负弟弟,眉庄连忙从泳池爬上来逃逸爱伦的魔音**,盛小弟咯咯笑得开心,追在眉庄身后做个鬼脸,哼,咱年纪小,有的是人给咱报仇!
别墅的书房里,盛世宁正在和几个黄皮肤的人商议事情,他们是美国的华侨领袖,这次是特地来和盛世宁商议向美国国会建议取消排华法案的。盛世宁极力支持他们的行动,虽然眉庄主张可以资助但不要主动插手美国华侨界的事务,但以他目前的资本实力和影响已经隐隐然为侨界之首,所以很多大事,这几位华侨领袖自动会与他协商。
送走了客人,盛世宁走出书房,看到楼梯上女仆们上上下下地忙碌着,他刚想发问,他的秘书乔治,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美国人,立刻微笑着向他解释:“刚刚服装公司送来了几套小姐定制的衣服,都是为今晚派对设计的,小姐正在试穿。”
盛世宁点点头,走到眉庄卧室的门前,敲了敲门。
眉庄在里面应道:“请进!”
盛世宁走进房间时,眉庄正在试穿一件淡蓝色的礼服,布料的颜色像棕榈滩最温柔的浪花,莹润的珍珠镶成百合花的图纹缀满了裙摆,礼服在胸线下大胆的收腰,淡红色点缀着大朵花瓣的腰带装饰在臀线处……
盛世宁在这一刻忽然惊觉女儿长大了,那小女人般的妩媚与青春,在这款曲线动人的小礼服的衬托下一览无遗……
八年了啊,一晃八年过去,他和眉庄在异国赤手空拳创造出一片天地,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虽然忙碌,然而这是自己前半辈子从未预料过的无比快乐的八年,是即使做梦,也从未敢幻想的如此幸福满足的八年……不,他不满足,如有可能,希望永远能和眉庄他们一起过下去!
眉庄觉得礼服有些地方要改,她低头和旁边的女助理一阵嘀咕,服装师刷刷地在本子上画起图,加了几笔,又改了几笔,直到两人都满意这才停下来。
今晚的派对,是钢琴会,也是服装秀,每一次眉庄出现在美国上流社会所穿的礼服,青春活泼又大方美丽,非常符合那些年青小姐们的口味,即使中年贵妇们也忍不住喜欢衣服的图纹和配饰,因此每次眉庄的新衣服都会掀起社交界女人们的时尚风潮。而在服装秀的背后,又是眉庄暗中投资的几家服装公司的推动和设计,将一件件新式理念的各种服装,迅速推向市场,引领世界潮流。
一战以后,美国民众的服装理念产生极大变化,服装的发展表现出明显的功能化和轻便化趋势。社交界也受到影响,不再是欧洲制服式的大蓬蓬裙,曲线柔美和轻薄精致的丝绸晚礼服越来越受欢迎。前世眉庄不是服装设计师,只是一个挑剔十足的爱美的女老板,不过她的那些后世的大胆理念在当前日新月异的美国实在迎合了那些青年的胃口,当然她也知道适可而止,所以她将大量的市场调查和设计交给公司员工去做,自己只是适时提出看法,引领他们做出自己的风格。
这几年,美国的成衣业和服装设计业开始蓬勃发展。从巴黎来美国避难的设计师和模特儿以及法国、英国提供的纺织品,带动了美国成衣业和纺织业的兴盛
而眉庄抓住了这些机会,投资美国纺织业和成衣业,只是这些公司都是在盛世宁的名下,只有公司内部高层才知道真正的管理者。
“都准备好了吗?”盛世宁笑问。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盒子,道:“爹爹庆祝你在哈佛大学医学院顺利晋级!”
眉庄夸张地摊开手,比划一只大气球,扑地吹了一口气,爆了。“阿爹,你不知道那些专业名词有多难背,我的脑细胞牺牲了千千万万个,无论你用什么样的礼物都补偿不了我这颗备受煎熬的心灵!”
“那么,看来我是打动不了你了,这份礼物……”盛世宁被她俏皮的动作逗笑了,作势收起盒子。
“让我看一眼……”眉庄十分不舍得到手的东西又飞了,连忙抢了过去,戏演过头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