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顾番外042 去找她吧,邵玉城(2 / 2)

所以他选择曲线救国,又找了个中间人去打听——那人,是玫玫和邵玉城共同的高中同学,女的。

彼时玫玫坐在咖啡厅里,头都不抬一下,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笑得又假又敷衍,“是邵小公子让你来问的?他想知道千秋的事,他怎么不自己来问我?千秋出了这么大变故,他还在家里做缩头乌龟,我真是看错他了。你去告诉她,千秋希望他能放她一马,别来纠缠了。”

这话,中间人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邵玉城。

看着男人俊朗的五官隐有山崩之势,她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邵玉城胸口闷得发不出声音。

顾千秋不想见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若是他遭逢如此变故,别说是害他身败名裂的那两个男人,就连那个酒店他都恨不得一起拆了才解气。

她不原谅他,情理之中的事。

“麻烦你了。”邵玉城说。

女人笑笑,“你若是真觉得麻烦我,可以请我吃个晚饭。”

这点要求邵玉城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找了家环境幽雅的西餐厅,小提琴配合着钢琴的旋律,悦耳动听。

这家餐厅的味道是大家公认的一流,邵玉城曾经也非常喜欢,今天却不知怎么,味同嚼蜡,连耳边悠扬清雅的旋律都没能给他的心情辅以半分调剂。

女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搁在往常邵玉城大概早就不耐烦了。

但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开口都懒得。

半晌,女人先说了话:“我挺意外你会找我帮这个忙的。”

邵玉城面色不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句:“是么。”

“是啊。换了谁都不会找前女友帮这种忙吧?”女人举起杯,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笑着,“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吗?”

邵玉城疑惑地皱眉,“我们在一起过?”

“也对,太短了,你记不住的。”她说,“我们就只在一起一天,早晨你答应了我的表白,晚上我就和你分手了。”

邵玉城似有所觉,眼里的光芒渐渐深了,“你说的是……”

“对,就是你带我去见了你的一群朋友……包括她,的那一天。”

她没提谁的名字,邵玉城却清楚得很,这个“她”,说的是顾千秋。

这念头来的自然而然,竟仿佛在他多姿多彩、桃花烂漫的生命里,能用这样固定称谓称呼的人,除了顾千秋不作他想。

原本邵玉城对这些陈年旧事并不好奇,可察觉到和顾千秋有关,他突然就不想放过了,“继续说。”

女人放下酒杯,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闹分手吗?”

“为什么?”邵玉城循着她的话问。

那件事……当时他确实没想明白,后来也就忘记了。

如今想起,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懂。

“邵玉城,顾千秋怎么把你惯成这样?”女人脸上出现了些许嫌弃,还有惊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邵玉城不吭声了。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一起,所有人都在敬我们酒。顾千秋坐在对面,也随着大家敬了一杯,她当时的表情很自然,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倒是你,突然沉了脸,开始没完没了的找她的茬。”

邵玉城俊眉一蹙,“有吗?”

他找她茬?

“有。”女人轻声道,“我最初还在想,你应该是挺讨厌这个姑娘的,心里甚至有点窃喜。毕竟她比我长得好看太多,气质也是上上佳。和她比,我没有一丁点胜算。可是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我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女人苦笑,“我发现你不是讨厌她,你只是在生气。”

生气?邵玉城出神地望着杯中酒,黑漆漆的眼底犹如片云凝墨、深不见底。

“再然后,她喝多了酒,胃疼得差点吐出来,你不用五秒钟就从她那十好几个口袋的包里翻出了药,甚至没问过她允不允许你这样动她的东西,也没问过她药究竟在哪个口袋里。”女人娓娓道来,“而她,竟然真的没有追究。”

“就是这件事,让我突然明白,在你和她的意识里,彼此的领地是共享的。”她顿了顿,道,“我问你,那时候的你,会允许我动你的包吗?”

不会。

邵玉城无声回答。

“那么,这个人如果换成顾千秋呢?”

邵玉城的表情也不自在起来。

小时候的他,着实算不上什么绅士。比如,他经常放了学去打篮球,顾千秋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拿着两个人的书包。他从来没想过要接过来帮帮她,更不用提什么领地意识。

她饿了便会在他包里翻翻有没有女孩子送的巧克力和零食,自己吃掉。

他都看在眼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女人低笑着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之后waiter进来,问是否需要热一杯牛奶给她,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邵玉城不记得。

但他大概能猜到了。

抬起手捏紧眉心,他沉沉地开口,嗓音沙哑,透着深可见骨的、寂寥的自嘲,“她从小喝牛奶身上就会起疹子,我虽然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但我肯定没有让她喝牛奶。”

女人低眉一笑,“你看,就是这样。”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关于顾千秋的习惯毛病,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忽视。

“那天晚上顾千秋其实找过我。”她晃了晃杯中酒,说。

邵玉城放下手,眸中死寂的波光终于被什么搅动了,“她是……让你和我分手吗?”

女人摇头,叹息着笑:“你还真是不了解她。”

邵玉城想了想,也是,顾二小姐怎么会做这么掉价的事?

女人道:“她向我道歉,希望我对你宽容一点。”

邵玉城的心脏倏然被什么死死扯紧了。

光是听着她这样说,他眼前就有了那个画面。

那是傲慢冷淡的顾千秋啊,她如何低得下头去和别人道歉?

女人却说:“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过。你们之间这样的默契教我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个局外人,所以我和你提了分手,也有试探你的意思。结果,你没有挽回。”

邵玉城从来不会挽回,从来就不会。好马不吃回头草,同一条路他不会走两遍,同一个人,他也不会考虑第二次。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承认了。你不是讨厌她,那天你就是在生气,你气她对你新交的女朋友视若无睹、气她没有上来和你闹、气她不吃醋、不嫉妒。你想在她脸上看到在意的表情,可她却以为,你希望她落落大方,善解人意。”

邵玉城摊开双手,将脸埋了进去。

他不敢再想了,每想通一点点,就觉得那些她曾受过的疼痛从悠悠岁月中一寸寸袭来,贯穿了他的心脏。

“去找她吧,邵玉城。”女人道,“她等了你二十多年,难道还不值得你迈出这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