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听完这话,很长时间,神色都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她慢慢直起身子,走到姚贝儿身边。
抬手,“啪”地一声抽在了她脸上。
姚贝儿躲闪不及,或者说,从眼前这个女人冷漠平淡的表情中,根本预料不到她下一秒的动作是抬手打她。
整个过程段子矜都很平静,倒是床上的男人狠狠变了脸色,“段子矜,谁准你对她动手的?”
段子矜收回了手,纤细的手指攥成了拳头,目光落在男人那张冷厉而沉鹜的俊容上,淡淡开腔:“我想打就打了,怎么,你心疼了?”
说着,她唇梢弯起锋利刺骨的笑,“你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想给她抱不平的话,等你能站起来的时候,随时欢迎你一巴掌打回来。但是今天,我就是要抽她,你就躺在病床上好好看着。”
姚贝儿瞪大了眼睛,“段子矜,你……”
她话没说完,又被面前的女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与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响起的,是女人冷漠的嗓音:“我让你别说话,听不懂?”
姚贝儿脸上同一个位置已经渐渐红肿起来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脸,狠狠道:“段子矜,你别欺人太甚!”
段子矜自始至终都是同一种平缓的语调,“我说过,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说一句,我就扇你一巴掌。”
当她第三次抬起手的时候,还没落下的手腕却被床上的男人用力擒住。
段子矜很少见到男人对她露出这种深恶痛绝的表情,也很少听到他这么,阴森寒冷的口气,“你已经扇了她两个巴掌了,够了!”
她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他现在的姿势很扭曲,原本骨折被吊起来的腿都摔了下来。
段子矜毫不怀疑,如果她还是要打姚贝儿,这个男人敢直接从病床上下来拦她。
她抬了下眉梢,笑,“这么在乎她,连腿都不要了?还是说,真像姚贝儿刚才说的那样,你打算跟我离婚,让她上位了?”
姚贝儿怔怔地看着半边身子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半是惊愕,半是感动,突然觉得,这两个巴掌受得值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他的生活,此时却被他的拼死相护而感动得迈不开步子。
他说让她陪他,他为了她和段子矜吵架……
姚贝儿看着男人半悬空的身体,还有他腿上沁出鲜红的绷带,大惊之下赶紧扶住了他的身子。
段子矜冷眼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演着深情戏码,心里一层一层的冷意泛了上来,侵入肺腑、骨髓,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手脚冰凉。
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不觉得特别伤心和难过,也并不是曾经江临为了姚贝儿百般伤她时,她悲恸欲绝的心情。
眼下,只好像是看了场闹剧,觉得荒唐,愤怒。
她平静地望着对面的女人,“姚贝儿,做国民女神做到你这个份上,真的挺掉价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再看看最近关于你的新闻,什么小三,什么情妇,你到底是落魄到什么地步,只能从插足别人的婚姻里面找存在感了?”
如果说先前姚贝儿只是有些屈辱,那么段子矜说完这句话,她是彻彻底底地被激怒了。
整张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心里那些最卑微、最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被这个光风霁月的女人挑拣出来了,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那女人还是浑然不觉地笑,笑得讥诮凉薄,“如果真这么喜欢江临,何必委身于那个老男人?给了别人再给他,你不觉得脏吗?”
“段子矜,你给我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姚贝儿恼羞成怒,拾起身后的水果刀便刺了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杀了她。
但是谁也没料到,这刀,最后却扎进了姚贝儿的肚子里。
段子矜怔怔地看着从姚贝儿腹中流出来的鲜血,看着握住刀柄的、自己的手,忍不住退后一步,尖叫了起来。
很长时间里,段子矜都无法忘记那天的一幕。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那个瞬间是一片空白的,眼睛却又真真切切地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当姚贝儿举着刀刺过来的时候,段子矜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护住了肚子,另一只手擒住了她的手腕,狠狠折了个方向,避开了刀尖的锋芒所向。
段悠从小到大就是个心气儿很高的人,除了对自己的学习成绩要求苛刻外,体育方面亦不曾落下。她的力气虽然不如男生大,但比起反应力和灵敏性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再加上作为母亲对腹中胎儿那份与生俱来的保护欲,她下手抓对方手腕的时候,几乎狠得没有留下任何余地,指甲猛地嵌进了姚贝儿细白的皮肤里。
姚贝儿的腕骨和筋脉被她用力压着,半点动弹不得,皮肉又感到了突如其来的遽痛,不禁猩红着眼睛,伸手推了她一下。
段子矜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了两步,撞在身后的墙上,可她没有松手,于是连带着姚贝儿都被带得向她的方向跌了两步。
可是此时,刀锋是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