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尼步枪哨,则是赵冠侯亲自训练,他教授的东西,则是瑞恩斯坦也不太明白的科目。包括精确射击,翻阅障碍,徒手格斗,匕首暗杀。除此以外,还有隐秘行动,秘密潜入等等。这些手段,仿佛是让这些兵准备去作贼,让瑞恩斯坦颇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样练出来的兵,在战场上有什么意义。毕竟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上千杆步枪齐射,这些技巧,大多是没用的。
但是基于对赵冠侯的信任,他并没有多发表意见,而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将前军的指挥官折磨的昏头胀脑。制定作战计划,兵棋推演,根据给出的条件,制定出军事方略,然后接受瑞恩斯坦的检查,或者叫漫骂更为合适。
每一份军事计划,基本都会换来十几分钟的训斥,即使是其中表现最好的商全,批评时间也超过六分钟。孙美瑶算是异类,可以免骂,但是这个挨骂的活,得让她找个别人来顶缸,无非是代主受过而已。
等到一天训练结束,这些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帐篷里时,都无一例外的表示,原本以为冠帅的训练,是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才知道,洋人还能在十八层地狱下面挖地窖,洋鬼子,真不是个东西。
一部分人发生了动摇,主要是毓卿推荐来的那些旗人。他们基本无一例外,都吃大烟,可是军中禁烟禁赌,禁止私自离营,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乐趣。再加上沉重的训练,过高的训练强度,纷纷打了退堂鼓。除了一个名为虎啸林的年轻人留下来以外,其他人基本都选择到臬台衙门里,做个逍遥自在的文案,或是警务处做文职,总之是不肯再做吃苦的行当。
事实上,不止是他门。开枪、白刃格斗、投掷手榴弹,这些科目折腾下来,即便是炮标旧部,都有些吃不消,至于淮军就更不用说。开小差或是投奔他处者,又多了一千多人,官兵皆有。对此情形,瑞恩斯坦并不着急,反倒是冷笑着表示
“我和赵大人打过一个赌,赌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跑光,我赌的时间是半年,看来差不多就要赢了。”
任升黑着脸,回到营房之后,把各营头目召集一处,一把匕首直接戳到了桌子上“不吃馒头争口气!洋人这么说,我们要再逃,就连功帅的面子都丢光了。姑爷是自己人,不会给我们苦头吃。我们训练的这些科目,洋兵也在练,他们可以坚持,我们不能,难道我们天生就不如洋鬼子?这个面子你们丢的起,我丢不起,小姐丢不起,功帅在天之灵更丢不起!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想走路,就跟我这把刀说话!”
杨福同也把手枪拍在了桌子上“淮上子弟,知根知底,谁要是让我知道在军营里面说怪话,挑唆弟兄们逃跑,别怪我烧他的房子,挖他的祖坟!从现在开始,回去之后都给我盯紧了,不许再逃。告诉大家咬咬牙,忍下来。这一关熬过去,我们就和列强没有区别了。想想功帅的仇,想想我们所受的气,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除了这份人情,以及对姑爷的支持外,前军的待遇,也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赵冠侯的财力雄厚,有四恒及华比银行两大金融机构帮办粮台,山东又未遭兵火,财赋收入高,部队的待遇有保障。不但军饷按时足额发放,训练中表现突出(被瑞恩斯坦骂的时间较短)的队伍,还有额外奖金。
伙食上,则延续了老炮标的传统,吃的比所有部队都好,隔三差五就有白面和荤腥可以吃。山东鱼业发达,大批的咸鱼上了士兵的餐桌。只是瑞恩斯坦对这个食物深恶痛绝,以至于他骂人时,又多了一个词“咸鱼,你们都是咸鱼。你们的父亲把你们养这么大,就是让你们做咸鱼?给我跑起来,咸鱼们!把手留弹扔的再远一点,这件武器不是自杀用的!”
面包、荷兰水,这些是炮标老军官都享受过的,可是对于淮军来说,这东西可是从来就没想过。军队里能供应这个……这简直是做梦一样。当不满与怒火渐渐消散,剩下的,就是反思。
一部分年轻的军官,开始主动要求增加训练时间,他们发现,自己之前的路都走错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但是已经落后前面的人太远。必须加快速度,才有希望赶上去。
年轻的军官走在路上,手里也在不停的动作,口内念念有词,如果离的近了,就可以听的出,他是在计算着复杂的数学题目。这些是被招募到炮标的补充军官。休息时的赌钱,改为了推演,几个人会凑在一起,认真的回忆着,自己上一次与瑞恩斯坦的推演中,到底哪出了错误,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毕竟,他们都有一个目标,在兵棋推演上赢这个洋人一回,也骂他一次咸鱼,并且看他怎么吃自己的皮鞋。
行宫里,慈喜太后听着小德张的描述,不动声色,李连英则将一张罗德礼照的照片拿到了慈喜面前。那是罗德礼在军营里照的,部队出操的情景。看着一水头戴欧式宽檐军帽,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举枪瞄准的样子,慈喜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晚了,太晚了。若是早些年如此,我们又何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年事已高,情绪波动并非好事,李连英等人只好在旁安慰,慈喜摆摆手“没关系,我好的很。韩荣这本章上的好,保人保的对,这山东自从换了个臬台,一切都变的不了,旧的东西该扔就得扔,换新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