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是谁指使,可这几人明显是故意散布沈家的闲话,挑唆市井舆论。
两人远远缀着三人,眼见着这三人见了另外一家生意热闹的茶楼,故事重演,正验证了之前的猜测。
两人是钦差,身边微服出行,可也有锦衣卫变装跟在周围护卫。张永就叫了其中熟悉的小旗,叫他盯紧了这三人,尤其是其中青衣人,看这人最终回哪里。
张永与王守仁两个,则是去了落脚的客栈。
两人在外奔波大半天,简单梳洗了,要了一桌席面,匆匆用了。
等席面撤下去,上了茶水,张永便叫人去看盯梢的小旗回来没有,又对王守仁道:“不会真的是赵显忠指使的吧?”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已经八成认定了。
按照之前的资料,沈家在松江也算是“庞然大物”,寻常人家哪里会主动与沈家对上?换做赵显忠就不一样,他是知府,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要是找不到替罪羊,别说是乌沙难保,身家性命也危险。
王守仁因为对松江的格局了解些,知晓沈贺两家这些年的明争暗斗,怀疑的对象就多了贺家一个。只是赵显忠能上那么的折子,没有什么证据的情况下羁押沈家人,也不清白就是了。
“赵知府倒是有动机,只是如此有迹可循,行事未免太不小心,倒未必就是赵知府指使。”王守仁道。
张永轻哼道:“不过是心虚罢了,要不然何必画蛇添足!”
这说着话,那负责盯梢的锦衣卫小旗回来回话:“那人又去了两家茶楼,都是说完即走,后去了知府衙门后街的第一户人家。标下跟附近的人打听,那户人家姓王,户主是个游商,年初死了,留下个小寡妇,如今家里只有小寡妇与小寡妇的老娘,还有两个下人,一家四口。不过这小寡妇长得好,得了知府心腹幕僚闫举人的青睐,昨晚闫举人就在王家留宿。那青衣人并不是布庄东家,而是南城一个混混头儿,倒是常来小寡妇家,对外说是小寡妇的表舅。”
张永吩咐那小旗下去,继续带人盯着王家宅子。
小旗得了吩咐下去,张永带了几分得意道:“啧啧!咱家说什么来着?什么知府幕僚的外宅,不过是幌子。没有旁人,就是赵显忠那厮!要是他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做,咱家还真是不好随意查他,可瞧瞧他这吃相,也忒难看,尽是小心眼子,当别人是傻子糊弄!”
王守仁点头听了,心中却有些疑惑。这一路上他除了研究倭寇上岸的规律,也在研究赵显忠这个人。
虽没有与赵显忠打过交道,可看他的履历,并非庸碌无能之辈,否则再是朝中有人,也不会得了松江知府这个肥缺,只是运气不好,经此一事,仕途基本到头。不管他如何攀咬沈家,想要推卸责任,既是一地父母,在数百百姓伤亡情况下,还想要保全己身不易于做梦。就算身在局中,关心则乱,也不当与做出这样粗劣的布局,难道是那个闫举人自作主张?
确实是有人自作主张,却不是闫举人,而是张氏。
张氏与沈家颇有渊源,流落风尘也多少有沈家的缘故,恨透了沈家,知晓沈家的状元公沈理回松江,生怕沈家“逃出生天”,才想了这一出出来。
至于这青衣人,是张氏前几个月受了闫举人吩咐,花银子笼络的帮闲。因闫举人隐在幕后,出面洒银子笼络帮闲的都是张氏,这帮闲自然也就听张氏的吩咐。
张氏年轻貌美,这帮闲少不得垂涎一二,却也知晓这是闫举人的禁脔,后面有知府衙门做靠山,不是自己一个帮闲能染指的,不过是过一过眼瘾,在张氏鼓鼓囊囊的胸前瞄了好几眼。
张氏不以为忤,反而被这帮闲馋猫似的模样的逗得“咯咯”直乐,娇声吩咐那帮闲道:“你继续盯着沈家,不拘那边有什么动静,都过来说一声……”说这里这里,面上依旧带了笑意,声音却有些发寒:“尤其是沈家四房的消息,格外留心些,半点也不能放过……”
那帮闲领了十两银子的赏银,屁颠屁颠的去了,心里还直嘀咕:“这张娘子不是王货郎从外地领回来的?怎么倒像是沈家的仇家。最毒妇人心,看来得罪什么人也不能得罪女子……看她年岁,不过十八、九岁,倒是与沈家四房状元公年岁相当,莫不是与沈状元有婚约?可沈家是什么人家,她就算姿色好些,也配不上啊。”
帮闲想了一圈,想不明白,索性丢到脑后,继续盯着沈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