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与肖桐伏在地上,齐声道,“皇上万福金安”,请安罢,迟迟等不到毓秀叫平身,只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壖明知毓秀故意拖延,忍不住咳嗽一声,灵犀见毓秀皱着眉头,就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手摸了摸她茶杯的温度,笑着说一句,“皇上的茶凉了,换一杯。”
毓秀与灵犀相视一笑,灵犀转身回了座上,毓秀也看向下首对李秋与肖桐说一句,“你们抬起头来说话。”
李肖二人这才敢直起半个身子,却在与毓秀对视的一瞬,吓得又马上低下头。
毓秀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转而看向程棉,程棉便向下首问道,“今日三堂会审重审林州案,皇上主审,三司协审,恭亲王、两相与六部听审,你二人姓是名谁,是何身份?”
李秋与肖桐才要开口,姜壖就出言打断二人的回话,“林州布政使官居从二品,按察使官居正三品,肖桐与李秋二人皆是一方要员,与之前受审的庶民贱民与几名论罪的七品言官不能同日而语,在案子没有审明之前,皇上可否准许他们平身回话?”
毓秀端起侍从才换的新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半晌也没有应声。
程棉与迟朗在一旁冷笑,见灵犀欲要出言解围,程棉才开口道,“姜相有所不知,肖桐与李秋二人已在林州受审招供,认罪画押,暂免官职,以戴罪之身上堂受审,理应长跪。”
姜壖一皱眉头,面沉如灰,“林州布政使与按察使官居要职,没有皇上的旨意,宰相府的首肯,谁敢设立私堂,审问朝廷要员?若当真有这种事,老夫身为一国之相,为何毫不知情?”
程棉面无表情,“姜相稍安勿躁,皇上派去林州查案是我大理寺的司直,司直官职虽小,手中却握着钦差令牌,全权代君上行事,不管是明审还是暗审,都是受皇上嘱意,将二人秘密带到京中来受审,自然也是皇上的意思,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刑部与大理寺之所以没有完全按照司法程序提审两位要员,是怕事前走路风声,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姜壖哪容得程棉含沙射影,“不知大理寺卿所谓的有心之人是谁,可乘之机又是什么意思?就在二人上堂之前,皇上金口玉言,教诲臣等律法之重,严戒下臣不可逾矩办差。大理寺纪司直虽身为钦差,也没有权限密审朝廷重臣,不予上奏就将人押送进京,若手握钦差令牌就能为所欲为,那还要什么官阶上下?”
程棉与迟朗才要回话,毓秀却淡然笑道,“手握钦差令牌的权夺,就在于可以不顾官阶上下,为所欲为。”
姜壖被噎的哑口无言,何泽见见姜壖怒目,忙开口解围,“钦差手握皇上御赐的令牌,一言一行堪比皇上所出,虽可酌情逾矩,却要时时谨慎。臣等以为纪殿下此番办案的手法太过鲁莽,与皇上才教诲的按律行事,合规办差并不相符。
毓秀冷笑道,“天官的意思是,钦差权夺不错,是朕选人选错了?”
何泽哪敢应是,忙摇头辩解,“皇上圣明,臣绝无此意。”
毓秀笑着看了一眼姜壖,对何泽道,“说到用人,朕远远比不上天官,否则都察院怎会一团污秽,地方官员也肆意贪赃枉法,追党结流。”
何泽听出毓秀言语讥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灵犀见无人开口,就笑着缓和一句,“姜相与何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纪殿下悄无声息地从林州带回两位要员,我们之前竟一点也不知情,若有风言风语传到朝堂,恐怕又是一番议论。事已至此,纠结无益,只有请皇姐与三司从头审问,让我们尽快理清前因后果。”
毓秀笑着对灵犀点点头,转而看了一眼程棉,程棉便向下首道,“今日三堂会审重审林州案,皇上主审,三司协审,恭亲王、两相与六部听审,你二人姓氏名谁,是何身份?”
姜壖只当程棉刻意挑衅,心中恼怒非常,李秋与肖桐在下对视一眼,见无人再开口,便回话道,“下臣姓李名秋,官居林州按察使。”
肖桐也回一句,“下臣肖桐,现任林州布政使。”
毓秀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朕并非不知你二人是谁,所谓刑不上大夫,你二人原本官居要职,在案情还未明朗之前,本不该让你们跪着受审,可朕手里握着你们在林州的认罪书,你们既已签字画押,承认自己是涉案之人,朕也只能以罪臣之礼待你二人。”
李秋看了一眼肖桐,肖桐一个头磕在地上,痛哭流涕,“皇上圣明,请为下臣做主。”
毓秀望见肖桐的模样,就猜到他要喊冤,一旁的李秋也垂泣不止,“臣等在林州受尽钦差的密审严刑,逼供诱证,被屈打成招,不得已才在供书上签字画押,只等今日进京面见皇上,请皇上为我等伸冤。”166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