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棉问崔勤到,“事出之后,你可曾派人去查?”
崔勤叩道,“县中出了人命,县府不能不查,仵作验出刘妇是溺水而亡,生前并无与人厮打的痕迹,的确像是自杀。”
程棉点点头,转向刘岩问道,“刘妇身亡时,你可有不在场的证据?”
刘岩惶惶道,“贱内身故时,小民人在乡里,并不知情,是她的尸首被人发现,小民才得到消息赶了过去。”
程棉又问崔勤道,“你可曾怀疑刘妇之死与刘家有关?”
崔勤道,“微臣也曾怀疑刘家□□,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大海捞针一般无从查起,最后不得不定了自杀,命刘家认回尸首,了结此案。”
程棉正色道,“又是何时县中传出谣言,说是你逼死刘妇?”
崔勤满眼皆哀,“刘岩手握一封信声称是刘妇的遗书,书中所诉却尽是虚言。当中描述微臣如何欺辱她,她不堪受辱,唯有以死明志。一时谣言四起,许多人不知内情,都以为我与刘妇不清不楚。微臣是一县之主,若执意申辩反有欲盖弥彰之嫌,只能默默忍耐。刘岩只以为我心虚,一时不忿,进京告了状。”
程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向刘岩问道,“崔勤所说,可是实情?”
刘岩嘴巴开开合合,犹豫半晌才回一句,“小民的确取到遗书,确认遗书是贱内亲笔所写。书中所记他遭遇的种种不堪耻辱,让人心寒,小民悲愤交加,认定崔勤是害死贱内的罪魁祸首,才被仇恨冲昏头脑,冲动之下就到林州府告状。”
程棉问道,“向你递送刘妇遗书的是谁?”
刘岩看了一眼身边跪着的人,咬牙道,“是崔府上的胡元胡管事。”
“你将遗书交给你时说了什么?”
“他说崔勤百般折磨贱内,贱内不堪其辱,冤屈至死,劝我节哀顺变。”
程棉转向胡元问道,“刘妇的遗书可是你送交刘府?”
胡元点头道,“是小人送的?”
“你可知她何时写成的遗书?”
胡元抬头看了一眼毓秀,又马上把眼垂了,“是在刘妇被崔大人收留在县衙的那一月中写成的。”
“是她自愿书写,还是有人逼迫她写?”
胡元哀哀道,“是王御史逼迫她写成的,王御史指点刘妇留书之时,允诺赠她重金,送她远走高飞,刘妇心中却愈加笃定,自己会被灭口,她这才下定决心,将之前留存的证据与亲笔所写的诉请书一并交给小人保管,叮嘱小人,若有一日她遭遇不测,就带着东西隐匿起来,等待时机。”
毓秀听罢这一番问答,在上首冷笑道,“王育既然在崔勤被陷、刘妇被杀的案子里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自然不能不叫他上堂来对质。子言可把人一并带到容京了?”
纪诗起身回了一声是,吩咐衙役将王育带上堂。
说是带,不如说是架,王育的两条腿动也不能动,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抬到堂中。他膝盖跪不住,只得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喊叫冤枉。
姜壖一早还疑惑为何毓秀不早些将王育叫上堂来,如今看到他受了重刑,呼号喊叫的模样,才了知毓秀的用心,她是怕一早将他弄上堂来,他这般苦恼,搅乱了胡元等人的问话。只等刘妇被杀一案的前因后果都梳理清楚了,堂上听审的各个听的明白,才叫王育上堂来认罪,水到渠成,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