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一皱眉头,程棉便厉色对赵才道,“即便你说的是真,身为御史,知法犯法,明知不入流,还要设下圈套,陷害朝廷命官,是何等罪名,你可知晓?”
赵才叩首道,“微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但凭皇上处置。”
程棉要顺势追究赵才的罪名,就被毓秀挥手阻拦,“赵才亲口承认他伪造刘岩与崔勤所写的请柬,崔勤到广源楼赴宴的真相就清楚了。并非崔勤居心不良,强邀人妇,却是有人从中作梗,布局引他入扣。”
刘岩一脸不可置信,心中更有不甘,想向毓秀申诉,却不敢开口。
赵才嘴巴开开合合,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姜壖在上首递给何泽一个眼神,何泽便微微笑着说一句,“皇上这话就说错了,虽不是崔勤请刘妇,之后在广源楼发生的事,却并不一定如崔勤所说。究竟是刘妇勾引崔勤,崔勤坐怀不乱,还是崔勤见色起意,假借刘妇向他求情时,对其动手动脚,占尽便宜,还未能定论。”
程棉与迟朗明知何泽强词夺理,才要据理力争,就被毓秀抬手拦了,“天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究竟是刘妇勾引崔勤,崔勤坐怀不乱,还是崔勤见色起意,假借刘妇向他求情时,对其动手动脚,占尽便宜,只有在广源楼上房中相见的两人知晓。之后发生了别的事,我们一一捋顺清楚,就不会冤枉良人,放纵小人了。”
她说到“小人”的时候特别看了赵才一眼,赵才吓得再不敢抬头。
毓秀正色对崔勤问道,“广源楼事出之后,你与刘家可还有交往?”
崔勤斟酌答道,“自那之后,微臣屡屡与那妇人偶遇,每每见面,她都几近勾引之能事。”
姜壖冷笑道,“你是官,蕊沁是民,官走官道,民走民道,你二人男女有别,她如何纠缠你?”
崔勤抬头看了毓秀一眼,回话道,“微臣素喜游玩,时常带外宅游湖踏青,蕊沁每每得知我的行踪,便赶来纠缠不休。”
毓秀冷笑道,“刘家只不过是寻常人家,又是怎么得知你的行踪?”
崔勤叩道,“微臣起初也觉得奇怪,只认定刘家买通了我身边的杂役行走,直到之后钦差遇刺,微臣才觉得整件事都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操控,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说完这一句,毓秀便看向姜壖,笑容别有深意。
姜壖心中不快,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杀意,冷冷对刘岩道,“三堂会审的案卷中分明写着你几次三番下帖请那妇人陪你玩乐,见过你二人形容亲密的人也不在少数。”
崔勤咬牙道,“微臣被那妇人纠缠几次,周遭都有旁人,也都可为微臣作证,我对她从无逾矩。正是因为微臣自认被刘家骚扰玩弄,才断定刘岩人品不良,不足入籍之资质,果断依律将其归入贱籍。”
毓秀点头道,“若事情真如你所说,你将其归入贱籍也算有理有据,绝非以权谋私,为一己私利打压良民。”
姜壖轻哼一声,“皇上只听了他一面之词,怎么就如此笃定他说的是真?兴许是他为了开脱罪名编造出这一番说辞。”
毓秀笑道,“姜相稍安勿躁,朕自然会留给刘岩说话的余地。”
刘岩忙抬头看了毓秀一眼,见毓秀对他点头,他便开口道,“崔勤所说,无一句是真。他的行踪,刘家怎会知晓?蕊沁几次陪他游玩,都是他下帖来请。崔勤惯喜排场,所到之处,前呼后拥,得见蕊沁在他身边周旋的人并不在少数,皇上找人一问便知。”
毓秀凝眉思索半晌,点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事实真如崔勤所说,他对蕊沁避之不及,怎会不一早就赶她走,而是默许她留在他身边。”
姜壖望着下首冷声喝道,“崔勤,你可有隐瞒实情,还不从实招来?”
崔勤伏地叩首,头磕了两磕,回话时语气里多了一份愧疚羞惭之意,“微臣的确曾对那妇人心生怜悯,但从头到尾就只有怜悯,并未多情。”
程棉见姜壖还要问话,便抢在他之前问一句,“依你之前所说,刘家处心积虑想要设局陷害你,这妇人又有什么值得你怜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