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说完,毓秀便起身往后堂去,“朕也饿了,去后堂吃点点心填饱肚子,众爱卿要是也有想吃点心的,就一起来。”
姜壖紧皱眉毛,面上都是嘲讽之色;关凛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恨没说出一句,“审案中途吃茶,是否太儿戏。”
程棉迟朗对望一眼,双双起身跟毓秀去了后堂,凌寒香也起身笑道,“老臣也有点饿,求皇上赏一块点心。”
毓秀等凌寒香上前,携她手一同入内。
姜壖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去了后堂,心中愠怒。
岳伦到大理寺时看到空空一堂,禁不住惊诧,到姜壖前躬身一拜,“皇上传召我来听审。”
姜壖冷笑道,“她就是要等你来,拿那个贱民的户籍做文章。”
一句还未说完,白两已从桌前站起身,将之前所记拿到岳伦面前,“请尚书大人过目。”
岳伦听姜壖所说,又拿过案宗略看了一眼,心中已猜到几分,便挥退白两对姜壖小声道,“姜相以为皇上召我来是为初元令之事?”
姜壖点头道,“春闱在即,皇上对初元令的实行不满,才找个理由把你也叫了过来。”
二人正说着话,毓秀几人就从后堂走了出来,纷纷回到位上。
岳伦对毓秀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笑着看了一眼姜壖,对岳伦道,“爱卿免礼,赐座。”
岳伦在下首坐了,轻咳一声,不敢再看姜壖。
毓秀吩咐侍从将刘岩带回堂上,一边对岳伦笑道,“岳爱卿是否看过之前的案卷记录?方才我还与姜相说,这一整件事都是因户籍而起,着实可悲。”
岳伦正斟酌着怎么回话,姜壖出声冷笑,“整件事虽是因这贱民的户籍而起,林州各州府衙门都是按律办事,若不是当中有人作奸犯科、居心叵测、胆大包天做出结党营私、刺杀钦差的歹事,事情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皇上圣明,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是非曲直。”
毓秀淡然一笑,冷冷回姜壖一句,“朕说这一桩事因户籍而起,并不仅仅是刘岩的户籍,至于当中有人如何利用户籍等级之事做文章,还要问到后面才真相大白,姜相稍安勿躁。”
姜壖听这一言,暗自惊诧,毓秀说的话,分明是在暗示刘岩的妾侍身份存疑。
毓秀见姜壖变了脸色,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对堂下跪着的刘岩问道,“你是否记得当初去见你的钦差问你的话,又是否记得你是怎么回话的?”
刘岩双手撑在地上,只抬半个头,回话时却多了许多底气,“小民字字句句都记得。”
毓秀深吸一口气,轻声笑道,“你记得就好,那你就当着三卿两宰与尚书大人的面,重述一次你当初是怎么同钦差说你申办入籍的?”
刘岩思索半晌,猜测毓秀想让她说的是什么,半晌才开口道,“皇上颁布初元令,小民全家十分欣喜,只求按律入籍,谁知提交申诉之后,各层官员敷衍搪塞,小民花钱疏通,也未曾得到一个结果。”
岳伦心里一凉,料定毓秀就要等刘岩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一句话。
姜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毓秀,示意岳伦稍安勿躁。
毓秀慢悠悠喝了一杯茶,淡笑着问刘岩,“你所谓的上下疏通是什么意思?算是你亲口承认你贿赂官员?”
刘岩冷汗流了一脸,强作镇定回话道,“皇上有所不知,贫贱如小民等,若要办事,必定要在衙门层层疏通,即便为官的清明,当差的胥吏也想尽一切办法横敛。”
毓秀冷笑道,“胥吏之害,古已有之,朕一早也有听闻下头衙门办事有许多藏在暗里规则,是该找时机好好整治。”
姜壖一皱眉头,“皇上因为这贱民的一句话,就要整治层层衙门?且不说还不能确定他是否信口开河,若是他别有心计污蔑朝廷,皇上也要为奸人一言,兴师动众?”
毓秀冷冷望着姜壖道,“我大熙官场衙门的种种弊端,天知、地知、官员知、姜相未必不知、朕也未必不知。你若说官员胥吏偶尔越界,行事作为却有分寸,朝廷自然也会权宜行事,不予追究;可现如今,初元令实施之艰难有目共睹,当中有多少官员胥吏借机捞了油水,为一己私欲阻挠新令实行?堂下士子若只是一家之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有理有据,而并非信口开河,朕手上有一份他当初疏通走动,请托办事的人员名单,详细记录见了多少官员胥吏,送了多少礼物钱财,年前派去林州的大理寺官员已一一查明核实。一叶知秋,管中窥豹,可见我大熙官场衙门政以贿成,梁柱腐毁。”166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