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夺过陶菁手里的丝绢,甩开一看,里面哪有半点血迹,之前她看到的一抹红色,只是丝绢上绣着的桃花瓣。
陶菁在毓秀发愣的一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毓秀跌坐在陶菁腿上,四肢僵硬,不知是否该起身。
陶菁望着毓秀的侧脸,渐渐的也笑不出来了。半晌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毓秀从陶菁怀里挣脱出来,轻咳一声,回原位落座。
二人对面饮了一口茶,陶菁面上最后的一点茫然也消失不见,只余嘴角一个狡黠的笑容。
“皇上来见我,是为了帝陵藏宝室的机关图?”
毓秀被问的一愣,“你曾绘出藏宝室的机关图?”
陶菁呵呵笑道,“帝陵的机关图都被我一一记下,怎会单单漏掉藏宝室的机关图?”
毓秀心中渐生怒意,“你既已有密室藏宝图,为何不将其一并送来,你可知凌音探入帝陵时中了毒箭,受了重伤?”
陶菁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眼中哪还有温存,“我今日才知何为‘得寸进尺’?”
毓秀也知她逾界,陶菁原本不必将帝陵机关图交给她,她这样一问,反倒显得贪心不足,不知感恩。
可凌音受伤却是事实。
若陶菁原本没有密室机关图也就罢了,一切都只是一个不凑巧的意外,可他明明参透机关,却不言明,若说凌音受伤是无人之失,毓秀恐怕没法说服自己。
陶菁见毓秀面色阴沉,一时也有点纠结,“舒家的密室中有一尊双龙戏珠,是镇室之宝,会引发人的贪念、妄念、执念,迫使入室之人在心神不定时误触机关,命丧当场。”
毓秀蹙眉轻叹,“既然你一早知道藏宝密室中有如此机关,为何连提醒一句也不肯,你叫我如何不怀疑你是有心引凌音入局。”
陶菁漠然看了毓秀半晌,失声冷笑,“我万万没想到凌音如此大胆,在没有摸清密室机关的情况下闯进去查看,亦或是我对他的意志力太过坚信,认定他看到双龙戏珠,就会知难而退,不再涉险。”
毓秀摇头轻叹,“并非凌音意志不坚,执意涉险,他为了保护梅先生才误入机关陷阱。你当初既然决定要将帝陵机关图交给我,为何要将密室图留在自己身边?”
陶菁抬头看了毓秀一眼,又把头低了,半晌摇头笑道,“皇上是真的猜不出,还是故意装糊涂?”
毓秀抿了抿嘴唇,把眼转到一边,“我实不知你为何如此?”
陶菁自嘲一笑,起身走到窗前,沉声说一句,“我出宫之后,心里一直抱着一点希望,以为皇上不会这般绝情,于公于私,都不会对我不闻不问……”
毓秀咬了咬牙,心下也有些愧疚,“‘恩断义绝’四字言犹在耳,我以为你是真的心灰意冷,不愿再看到我。”
陶菁一声轻叹,“我又何尝不是这么以为,情到浓时情转薄,人活一世,原本只是游戏人间,谁知得遇一人,备尝辛酸,滚滚红尘,泥足深陷。”
毓秀也有些感慨,“自古多情却被无情恼,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原本就虚无缥缈、不可定性,与其在感情上花费力气,不如花心思在棋局输赢上面。”
陶菁一挑眉毛,“皇上求的,从来都是从权臣手中争□□力。”
毓秀不喜欢陶菁把话说的太直白,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她心中所想。
陶菁见毓秀不说话,就转过身笑着对她说一句,“皇上说的不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虚无缥缈,不可定性,若是能选择,谁也不愿意喜欢一个人,就为她抛弃所有,做尽蠢事。可笑的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掌控的,动心也好,动情也罢,一转眼,就只剩一个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躯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