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载……
这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舒景特意这么说, 无非是在变相地强调舒雅不会回宫了。
毓秀无法,只能对舒景笑道, “有劳伯爵悉心照料舒雅。”
舒景虚虚对毓秀一拜,“臣今日来见皇上,一为谢恩,二是为了递奏折请旨。”
毓秀一早就猜到她在酝酿让舒娴进宫的事,“伯爵把折子呈上来瞧瞧。”
舒景上前两步, 将奏折递到毓秀面前, 姜郁本想替毓秀接过来,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毓秀只好讪笑着自己拿过奏折来看, 上面写的果然就是为舒娴求恩典。
毓秀思量半晌,摇头笑道,“伯爵执意如此,朕也不好说什么, 不知娴郡主自己是否愿意。”
“三女从前曾冲撞皇上, 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她这一趟进宫, 也是为了向皇上赎罪, 请皇上给她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舒景虽然没有直白地提起帝陵里的事, 毓秀却不能装糊涂, “从前的一点小误会, 彼此都是无心, 朕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娴郡主心无芥蒂,那是最好不过,朕即刻传礼部尚书入宫,商量安排郡主入宫的事。”
舒景犹豫了半晌,吞吐着说一句,“臣以为,此事安排礼部尚书来做不妥。”
毓秀一皱眉头,“怎么不妥?”
舒景拜道,“皇上还不知道吗?今日朝臣联名上书,弹劾礼部尚书包庇亲族,贪赃枉法,欺瞒君上等几条罪,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皇上还是先免了崔尚书的差事,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
毓秀大惊失色,“朝臣联名弹劾崔大人?这么严重的事朕怎么不知道,反倒是伯爵先知道?”
舒景一派淡然,“折子今日才会呈上来的,也怪不得皇上不知道,原本写奏折的只是礼部侍郎某某某某,恰巧有几个也想参奏崔缙,干脆写了联名折子。几个小吏弹劾尚书,必要得三公首肯,他们过不了姜相那一关,只好来找我。”
毓秀听舒景自比三公,心中十分别扭,脸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他们呈上来的奏折朕会细细看,再叫崔尚书来问话。”
舒景皱眉道,“皇上不如交给三法司去查,若亲自叫人来问话,难免会惹人口舌。”
毓秀沉默半晌,摇头道,“依照朝廷的先例,朕的确不该直接召见被弹劾的官员,从前立下这规矩,是秉持君子清者自清的道理,怕只怕被弹劾的是君子,弹劾人的不是君子,朕岂不是偏听偏信。折子上到朕这里,三法司固然要查,朕自己也得有个判断,毕竟够资格审问一部尚书的,这天下间也没几个。”
舒景见毓秀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赞同朝臣联名本就是她卖给姜壖的一个人情。姜壖不好自己出面,就请她出面,她一早想分回户部这一块肥饼,机会摆在面前,她没有推辞而已。
姜郁见毓秀面上渐渐没了血色,就开口对舒景说一句,“郡主入宫的事,皇上叫灵犀公主来商量。公主如今代礼部侍郎的职位,既然崔尚书和侍郎都不好出面,就由公主全权主持好了。”
舒景笑道,“据臣所知,公主在礼部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如今还休养在家。”
毓秀不耐烦地摆摆手,“之后朕会找灵犀来问话,若她身子无碍,就让她全权处理舒娴进宫的礼仪。”
舒景冷笑道,“今日送两位皇子出城的事,公主也未能出面,想来是身子还没有恢复。”
毓秀见她不依不饶,就对姜郁使个眼色,姜郁便直言对舒景问道,“伯爵是公主的姑母,为何如此忌讳公主?”
舒景笑道,“臣并非忌讳公主,而是担心公主的身体。”
“公主的身体如何,皇上之后自会派人探问,伯爵不必担忧。”
毓秀见舒景变了脸色,就笑着说一句,“郡主进宫的事,朕会一手安排,请伯爵放心,先回府等消息吧。”
舒景接了逐客令,不得不躬身一拜,谢恩退出殿外。
舒娴等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等舒景上了车,她便谨慎地问了一句情况。
舒景一脸阴沉,回话的时候也带着隐隐的怒气,“姜郁实在无理,他为了在明哲秀面前显示衷心,对我咄咄相逼。某某某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且不说我已看出明哲秀对崔缙有偏袒之心,就算崔缙真的成了待罪之身,毓秀有心抬举的也会是灵犀。”
舒娴咬唇想了半晌,冷笑道,“明哲秀大概以为她不追究明哲灵的罪名,明哲灵就会感恩戴德,为她所用,殊不知明哲灵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晚会反咬她一口。”
舒景凝眉道,“明哲灵是白眼狼自不必说,帝陵事发之后,我主张严惩,已与她结下了恩怨,她要咬,也会先咬舒家。你进宫之后需谨言慎行,明哲保身,等待时机成熟,再动作。”
舒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回府的一路,两母女各有想法,都没有再说话。
舒娴与舒景离宫之后,姜郁就叫了御医来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