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顿了一顿, 对毓秀笑道, “依臣看来,纪辞替舒家隐瞒, 只是为了卖舒景一个人情,至于他是不是在姜家和舒家之间左右摇摆,现在还言之尚早,皇上不如再静观些时日,再做定夺。”
毓秀笑道, “朕也是这么想, 姜家和舒家这些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其中的内情,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她说这话本意是为试探,姜郁回话却委婉,“臣是庶子, 父亲从前从不曾准我插手姜家的事。”
毓秀笑道, “不管姜相对伯良如何,伯良只不要失了本心就是了, 就算不靠祖荫父功, 你自去考科举, 也是腾途。”
姜郁苦笑着摇摇头, 面上十分纠结, 毓秀说这些本来也是为了安抚他, 便点到即止, 不再多言。
二人沉默间,她又想起了之前陶菁说的话,就故作无状地问一句,“伯良以为,朕的血救不救得了舒雅?”
姜郁见毓秀眉眼之间似有忧色,猜她是在担心舒雅的病情,思索半晌,终于开口回一句,“若书嫔殿下调养得当,康复有日。”
毓秀见姜郁话说的模棱两可,心中自然生疑,“舒雅生病的时候,朕就觉得蹊跷,合宫上下安好,只有她一个人生了天花,朕也派人去国子监和宫外查过,并没有听说有谁染病,哪里有病源,她这一病病的好没来由。”
姜郁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被他低头遮掩过了。
毓秀自然也看到了姜郁的表情,就再接再厉地问一句,“伯良是不是有话要说?”
姜郁犹豫再三,虽然没有透露舒雅的名字,却还是迂回地对毓秀说了实情,“不瞒皇上,书嫔殿下的事,臣一早也觉得不简单,若真有人居心叵测,蓄意陷害殿下,皇上只提点伯爵就是了。”
毓秀笑着点点头,渐渐陷入沉思,姜郁也不说话,二人一路沉默到伯爵府。
车子行到正门前,自有侍从通报,舒景一听到消息,亲自带人迎出门,接毓秀与姜郁下车。
她之前虽然已经知道毓秀会过来,却没料到姜郁也一同来了,与他目光交汇时,眼中掩藏不住一丝诧异。
姜郁却一脸的泰然自若,淡淡对舒景笑道,“我担心书嫔殿下的病情,就同皇上一起来了。”
舒景笑道,“臣何德何能,劳动一双贵人,不如先请皇上皇后到正厅喝一杯茶,再商议不迟。”
毓秀摆手道,“伯爵不必客气,朕这一趟来是为了舒雅,皇后也是一样心焦,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先去看了病人再做打算。”
舒景见毓秀执意,便不再多言,吩咐下人准备软轿,伺候毓秀与姜郁穿堂入院,一路来到舒雅的卧房。
毓秀一下轿,就看到了几个御医等在院门口,一见到她,就对她屈膝行了大礼。
毓秀穿着一身侍子衣服,受众人跪拜实在别扭,就挥手叫他们平身,“众卿不必多礼。”
廉御医个个低眉垂眼,面有忧色,想看毓秀又不敢抬头,毓秀生怕他们风声鹤唳,便温言细语地问一句,“书嫔状况如何?”
廉御医几个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舒景,小声对毓秀道,“臣等医治殿下这些日子,殿下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人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毓秀心中惊喜,“病情好转就好,舒雅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万事顺遂。”
廉御医听毓秀如此说,一时欲言又止,半晌才点头附和。
毓秀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就笑着问一句,“廉卿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伯爵无顾忌,朕更无顾忌。”
廉御医这才上前拜道,“臣等已经听说皇上此一番亲临伯爵府,是为了舍龙血给书嫔殿下治病,臣虽没有说话的立场,却也想斗胆劝皇上一句,皇上的龙体关乎社稷安慰,皇上的康健关乎我西琳的气运,且不说龙血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个说法无据可依,就算皇上的血真救得了书嫔殿下,你也不该自损身体,否则如何对得起江山臣民。”
他这一番话说完,舒景的脸已黑的如碳一般,毓秀明知他是冒着性命危险规劝她,心中更多了几分感念,就伸手扶了他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