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陶菁吃惊的是, 他吻上去的时候, 毓秀非但没有拒绝,还试探着回应了他。
可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叫停, 倒不是因为她笨拙的唇舌,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略带痛苦的表情。
毓秀被推开的时候,心里别扭了一下,一脸探寻地看着陶菁。
陶菁被她吃惊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头, 温声问一句, “你是不是不愿意做这种事?”
毓秀被问的一愣,半晌也不知怎么回话, 撒谎说她不愿意,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可要她实话说她愿意,她又觉得不好意思。
做就做, 干嘛非要嘴上分辨明白, 她看着他略带戏谑的表情,禁不住怀疑他是故意要让她难堪。
说口不对心的话一定会被他嘲笑, 她不想认输。
“我没有不喜欢。”
陶菁本以为毓秀会斩钉截铁地回一句“不喜欢”, 听到她回答“没有不喜欢”的时候, 心里难免有点窃喜。
“没有不喜欢, 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毓秀见陶菁一脸得意洋洋, 不禁又有些后悔让他抓到了把柄, “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就是没有很讨厌。”
陶菁嗤笑出声,“我说你怎么一直苦着脸,原来是觉得讨厌,那你说说看,我怎么让你讨厌了。是我的嘴巴让你讨厌,还是我的牙齿让你讨厌?”
毓秀不再躲避陶菁的目光,对着他冷笑道,“你嘴里的血味让我不舒服。”
从前她靠近他的时候,一直能闻到有淡淡的桃花香,可这一次她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香味淡了许多。
彼时那一吻,他并非不动情,只是动情之外,却莫名多了几分绝望的意味,连累她也跟着伤心起来了。
陶菁笑了两声,摇头道,“皇上的意思是,以后我做这种事之前都要先漱个口,去掉血气?”
毓秀咬着牙,没好气地回一句,“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漱口还不如吃桃花糕。”
陶菁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敛去,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惜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吃桃花糕也补不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毓秀的身子往怀里揽,难得她乖乖任他抱,还特别放软了手脚,窝在他怀里。
他从前亲近她的时候,她就算不挣扎,手脚也僵的像木板一样,今日倒难得软的像一团棉花,就连他把她的胳膊当棉花揉,她都容忍了。
陶菁被毓秀一时的妥协冲昏了头脑,居然得寸进尺地想乘胜追击,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得不偿失,一拍两散。
毓秀甩开陶菁的手,强忍着打他的冲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跟我回宫养病,还是继续留在国子监?”
陶菁也知道他的举动有点过分了,就讨好似的拉了一下毓秀的手,毓秀才被抓的生疼,原本就憋着气,拍开他手的时候也半点没留情面,“我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陶菁掏出丝绢,卖力咳嗽两声,直到毓秀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不得不坐回他身边帮他顺背,他才沉声答一句,“当初出宫本不是我所愿,是皇上赶我出来的。皇上若准我回去,我自然想离你近一些。”
毓秀见陶菁不再动手动脚,就坐在他身边没有动,等他不咳了,她才收回扶在他背上的手,“你从前读书,考功名,也是为了入朝为官,如今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何不留在国子监,潜心准备明年的春闱?”
陶菁将丝绢收到怀里,对毓秀笑道,“若皇上要我参加会试,我考就是了,这与我是不是一定要留在国子监并无关联。更何况,要考试,我得先有身份。”
毓秀这几日正为外籍士子的事忧心,听陶菁这么说,她不自觉地就叹了一口气,“你当初不但被革去功名,还遭受了两年的牢狱之灾。如今我虽改革了流民法,你却还算不得得偿所愿。令者,本该令行禁止,可户部那一群奸猾狡诈的昏官,有令不行,推诿拖延。”
陶菁笑道,“皇上不是来找几个外籍士子问话的吗?见到人了没有?他们其中有一些原是京城人士,并不住在馆里。”
毓秀脸一红,吞吞吐吐地回了句,“还未得见。”
陶菁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轻声笑道,“皇上原是来办正事的,如今为了看我,连正事都耽误了,下士何德何能,的皇上如此看重。”
毓秀被陶菁调侃的满心尴尬,“你心里明知实情如何,何必故意说这种话让我难堪。”
陶菁一脸无辜,摇头笑道,“实情如何,皇上不说,下士怎会知道,又何曾有心让皇上难堪?”
毓秀自嘲着摆摆手,“时辰不早,你拿我打趣的也够了。既然你决定同我回宫,就马上收拾一下东西。”
陶菁见毓秀起身要走,忙拉住她的手笑道,“皇上连一道圣旨也不下,不怕又被人拦住请文书?”
毓秀一想到在宗人府的事,心里难免不自在,口气也变的不耐烦起来,“废话少说,快些准备吧。”
陶菁明知拦毓秀不住,就由她去了,暗暗笑她嘴硬心软。等她出了门,他就起身穿鞋穿衣,再从枕头下翻出两封书信,放到火上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