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离开之后, 没有回永乐宫, 而是吩咐人备了两匹快马,与傅容一同出宫回相府。
姜郁原本不想这么仓促地去见姜壖, 可突然发生舒雅的事,是错觉也好,他隐约觉得这事与姜家有关,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连夜回去。
这种时辰出宫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傅容却一句不敢多说, 只紧紧跟在姜郁后面。
已过宵禁的时辰,几度有禁军拦截二人, 姜郁中途停了三次才到相府。守门的仆役见到姜郁时吃了一惊,出声问一句,“殿下怎么回来了?”
傅容厉声道,“殿下有急事要见姜相, 快去通报。”
家丁不敢阻挡姜郁, 忙吩咐人牵了马,一路将人引到书房门口。
姜郁在门外等了许久, 侍从才请他进门。
门一开, 姜郁与出来的人打了一个照面, 惊觉那一身男装的人竟是舒娴。
姜郁心中疑惑不已, 一把拉住舒娴的胳膊沉声问一句, “你怎么在这?”
舒娴被捏的生疼, 用力甩脱姜郁的手, “我来自然有我来的道理。”
侍从又催促姜郁一次,姜郁急着进门,就在舒娴耳边轻声说一句,“你不要走,等我出来。”
他心知疾言厉色大概是留不住她的,就特别改换了温软的口气。
舒娴咬着牙看姜郁进门,心中着实犹豫要不要一走了之。
侍从在姜郁身后关了门,房中就只有姜壖一人。
姜郁低头掩盖表情,上前对姜壖躬身一拜,“父亲。”
姜壖原本背对姜郁而立,姜郁行礼后良久,他才慢慢转回身,“这么急着回来,是有什么要事?”
姜郁本想委婉地问一句舒娴为何来相府,想了想,话还是被他硬咽了回去,“宫里出了几件事,特别赶来通报父亲。”
姜壖冷笑道,“你是想说舒家的小女儿出天花的事?”
姜郁顺势直了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姜壖的表情,姜壖眼中的冷漠与不屑更确实了他之前的想法。
“父亲已经知道了舒雅出天花的事?”
姜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姜郁,半晌才冷颜笑道,“那丫头不是出天花,而是中了毒。”
“父亲何出此言?”
“你是聋了?”
姜郁被呵斥地噤声低头。
姜壖冷笑了两声,才又开口道,“她中的毒毒发时的症状与出天花很相像,一般大夫是诊治不出不同的。”
姜郁心一凉,莫名替舒雅悲哀,“这种毒还有的解吗?”
姜壖轻哼一声,“不救不治,她中的毒会自解。怕只怕替她医治的人用力过猛,反而把人治死了。”
姜郁心一沉,短短一瞬之间,他脑子里已经流过很多个不好的想法。他原本是想忍耐的,犹豫再三,还是忍耐不住,“舒雅中毒的事,可是父亲在幕后主使?”
姜壖面不改色,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郁,“毒翻那个丫头,于我有什么好处吗?”
姜郁在问话之前已经猜到这其中有蹊跷,舒雅中毒出宫,舒景迁怒毓秀,两方一旦大动干戈,姜壖看似渔翁得利,实则并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姜壖位高权重,已是无以复加,朝纲乱,对他来说反而麻烦,新皇继位之后,一池春水的稳态是他所求的,所以无论初元令也好,修改工部例则也好,又或是彻查工部也好,其实都与姜壖无益。既然他知晓舒雅中毒的前因后果,却并非幕后主使,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是舒娴自作主张,擅自动作。
莫非舒娴这一趟来,是怕事情败露之后舒景会归罪于她,才不得不找姜壖做庇护。
又或是……
姜郁不敢再想下去。
姜壖见姜郁默然不语,就踱回桌前坐了,“我的确不喜欢舒家四个女孩,尤其是彼女舒雅,更是从小就让人讨厌,既然她命中有此劫,那也怨不了别人。”
姜郁在心里冷笑,舒家除了舒娴,其他几个女儿都是舒景同别人生的,姜壖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就算没有把她们当成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恐怕也喜欢不起来。
姜壖冷眼盯着一脸恭顺的姜郁,沉声道一句,“你既然知道了真相,该怎么做,可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