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看了一眼毓秀, 毓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就什么也没说,跟着管家继续走。
走廊的尽头只剩下一间石屋, 管家对毓秀笑道,“这是家主人特别吩咐为皇上准备的。”
毓秀笑着点点头。
管家在前面打开房门,舒娴与闻人离不好跟进去,都知情识趣地站在外面。姜郁犹豫了一下,见陶菁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他才皱着眉头也跟进去。
这间石屋相较其他石屋的不同之处, 大概就是一侧墙上的两扇窗。陶菁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外壁果然是蜀山石崖。
毓秀走到床边, 抚了抚雕花大床,对管家说一声,“替我谢谢先生的安排。”
管家笑着对毓秀施礼,“惶恐。小人这就告退了, 皇上要什么就同服侍的侍从们说, 我等必竭尽全力。”
陶菁笑弯了嘴角,“我们才进府时, 看到的都是丫鬟, 哪里来的侍从?”
管家笑道, “家主为避嫌, 特别叫侍子们吩咐诸位贵人。”
毓秀哭笑不得, “侍从服侍恐怕不太方便, 还是叫丫鬟们过来吧。”
管家闻言, 忙笑着应是。
姜郁面色阴沉,“我们有六个人,你家主人却安排了五间房,这是为何?”
其实他不说,毓秀心里也是有一点别扭的。管家看了一眼陶菁,回话的理所当然,“家主说这一位是跟随服侍皇上的侍子,晚间留他为皇上守夜,毕竟比留我们的人要好一点。”
姜郁被噎了个正着,一张脸都变了颜色。
管家说完这一席话,也不等姜郁反应,躬身退出门去了。
陶菁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有点幸灾乐祸,看也不看姜郁,一双眼只盯着毓秀。
外人都走了,毓秀才渐渐觉得精疲力尽,就顾自在床上坐了。
还不等她开口,姜郁就上前一步道,“我与皇上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陶菁收敛笑容,点头应是,退出去把门关了。
毓秀经历生死场,又才见过明哲戟,实在没力气同姜郁周旋,笑容难免就带了一点敷衍的意味,“伯良不累吗,坐下说话。”
姜郁走到毓秀面前,跪地拜了一拜,“让皇上身陷险境,臣罪该万死。”
毓秀本想起身扶他,想了一想,却还是坐着没动,“今天发生的事谁都不想,还好没人受伤,伯良也不必太过自责,快起身吧。”
姜郁动也不动,一双眼直直望着毓秀,“皇上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未知祸福,只要最后的结果恰如人意就好。”
姜郁从毓秀的话里听出一点端倪,“皇上要惩治舒家?”
毓秀见姜郁面有忧色,就冷笑着回一句,“伯良放心,我不会因为舒娴一人的过失就迁怒整个舒家。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这次的事,我会下令彻查下去,谁做了错事,谁就要付出代价。”
他的担忧里有几分是因为舒娴,几分是因为她,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在担心她之后的动作会损伤到他,损伤到姜家。
姜郁看毓秀的脸色就猜到她在怀疑他,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怀疑他也是难免的。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直到现在,姜郁还心有余悸,如果他赢这场棋局是以毓秀的性命为代价,那他宁愿不要赢了。
毓秀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整理心绪,上前扶起姜郁,“你我之间,从来就不需要这些繁复的礼节。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了。”
她心知自己的表情和笑容都比之前好看了不少,面对他的时候也不会透露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三年前的毓秀万万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戴着面具面对姜郁。她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抱住他的腰,“劫后余生,原本是高兴的事,你担心我的安危,我都知道。夫妻之间经历一场生死,不管从前有什么嫌隙,都应该消除了。”
姜郁之前没料到毓秀的态度会温软如此,起初他还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演戏安抚她,转念一想,她不是别人,而是毓秀,毓秀虽然比从前圆滑了不少,似乎还没那个本事对着讨厌的人做出违心的亲密之举。
于是他就顺势把她抱紧了,嘴里想说什么,话却堵在喉咙里出不了声。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长,毓秀没有退后的意思,姜郁就不放她走,直到外面传来陶菁的声音,两人才双双松了手。
“禀报皇上,管家派人送晚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