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降了吧。”
“啊?”
“你降了吧, 在外看来, 你是被临王逼迫才与皇庭对抗的,只要你服软认错, 你皇兄为了动摇临王的军心,也不会要你的性命。”
闻人桀心里百味杂陈,脸上的笑也变成苦笑,“我说我想你,你却一开口就要我投降。”
明哲戟闻言一愣,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来干什么吗, 什么时候说过想我了。”
闻人桀忍俊不禁,“我问你来干什么, 就是想你的意思,要是你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那你还真是白来了。”
“我又不是为了听你说想我才来的。”
“那你来是为了什么,劝我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承认失败, 一路跪到京城去投降?”
“一路跪到京城自是不必,素衣轻装就是了, 入京之前, 叫人把你放到木囚车里, 游街之后再推进皇宫, 面子上的功夫做足, 你皇兄更不会为难你。”
闻人桀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 “要不要我现在就写一封血书, 把造反的事都推到临王头上,再拉死了的四哥七哥做替死鬼。”
“你要是愿意这么做,那当然更好。”
闻人桀见明哲戟一本正经地回话,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够了,又把她的斗篷帽子掀了,再去解她的披风带子。
明哲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怕什么,这种时候我哪里还有寻欢作乐的心情,你裹得这么严实我看不清你,脱了斗篷让我好好看看你,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
明哲戟知道他是借着胡说八道动手动脚,却还是没办法拒绝,好在闻人桀只脱了她的斗篷。
“你穿黑色的衣服比你穿皇袍还美。”
明哲戟一皱眉头,“你说这个干什么。”
闻人桀帮明哲戟把零乱的发髻解散了,“不说这个说什么,我虽然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却还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六年不见,你还是我一直记得的样子,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明哲戟挥开闻人桀抚摸她长发里的手,“你身上都是脂粉味,明明就是才从女人床上爬起来的,还说什么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
闻人桀面上生出一丝尴尬,又马上用讪笑掩饰过去,“早知道你会来,我会做出清情寡欲的样子给你看。”
“这种事又不是做样子就成了。”
明哲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酸涩了。
这样一来,不就像是她在指责他的花心吗,她又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
于是她就马上调整心绪问了句,“还没恭喜你喜得贵子。”
原本是真心的一句道贺,闻人桀却硬是听出了指控的意味,一时又一点心虚,“你知道我有了儿子?”
“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连他那个夭折的孩子也是知道的。
眼下的气氛不再适合动手动脚,闻人桀轻轻叹了一口气,拉明哲戟一同坐到桌前,“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父王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明哲戟很想劝他宽心,心里却没有把握孩子一定会逢凶化吉。以琼帝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也许不会伤害闻人桀的性命,却未必不会折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身边的人还有几个能活,真的不好说。
闻人桀已经从明哲戟的神情里看出了她的忧虑,半晌之后,又苦笑着对她说一句,“棘手的是我的另一位侧妃也怀孕了,孩子恐怕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跟着一起倒霉。”
明哲戟心里也十分悲伤,却不想显露出怜悯的样子,她知道这只会让他觉得羞辱。
闻人桀握住明哲戟的手,虽然极力掩饰,笑容中还是裹挟了许多失意,“七年之前我一无所有,也曾一度想逃避,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就算了,这七年里我虽硬着头皮做了许多所谓应该做的事,却也曾不止一次生出想要逃避的心思。如今就要走到尽头,轮回之后我又将一无所有,心中却多了许多放不下,一家老小,跟随我的将领兵士,被迫困在秦州的百姓,都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