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看着舒娴, 眼中的情绪复杂不明, “就算皇上只是一个摆设,她也是姓明哲的摆设, 没有了她,西琳的国运就会急转直下。”
舒娴不置可否,“西疆与巫斯的几位郡主也是明哲家之后,扶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上位,对姜舒两家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姜郁摇头一叹, “如此大事, 静娴太自作主张了。”
“并非我自作主张,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皇上如果活着从这里出去, 会给舒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皇上势单力薄,就算她想处置舒家,也没有大动干戈的实力,即便她猜到舒家几代横敛的事, 大多也会不了了之。舒娴何至于要伤她的性命。何况明哲灵是你亲表妹, 血浓于水,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舒娴对姜郁冷笑道, “姜家把宝押在公主身上, 也是大错特错, 她暗地里早有了自己的布置, 不但训练了暗卫, 还查出帝陵藏有宝藏的秘密。那两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会乖乖受人摆布, 不如趁早一了百了。”
姜郁举着火把在墓室里四处查看,咬牙对舒娴道,“就算你不回去,我也要回去。”
舒娴急火攻心,内伤复发,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你想回去救谁?明哲灵,还是明哲秀。”
“她们两个谁也不能死。”
“伯良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明哲秀了吧?”
舒娴一言既出,姜郁却半晌都没有回话,再开口的时候,人也冷静了许多,“皇上不能死,她是我布局里最重要的棋子,她死了,我会满盘皆输。”
舒娴目光一闪,“你求的不过是巩固姜家的威势,来日封侯拜相,施展抱负。她死了,你自然就能出宫,大不了从科举入仕。”
姜郁哼笑道,“静娴怎么如此天真,以我的身份,就算不做明哲秀的皇后,也要做明哲灵的皇后,他们两个都死了,我也要做下一个皇帝的皇后。我所谓的布局,就是要改变这个命数,釜底抽薪。”
舒娴隐隐觉得姜郁还有隐瞒,他的筹谋,他的算计,他的目的,与他的所求,都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姜郁见舒娴变色,就缓和语气对她说了句,“事关重大,我不能事事都告与你知。你要是信我,就帮我救出皇上。”
他这是承认有事瞒着她吗?
舒娴原以为二人心心相惜,彼此间没有秘密。可眼下看来,他并没有对她敞开心扉,又或许,他只是为了救毓秀找借口。
“伯良不必故弄玄虚,你进宫之前曾亲口承诺,就算你与明哲秀有肌肤之亲,甚至她怀育你的子嗣,你都不会对她有一份真情。如果你真的对她无动于衷,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自己的安危救她于危难。”
姜郁脑子乱成一团,时间流逝一刻,他心中的忐忑与担忧就更多一分,“你要我说多少次,皇上不能死,除了她,没人能帮我做到我想做的事。”
舒娴从没在姜郁脸上看到过如此恐惧不安的神情,她从前认识的他,一贯运筹帷幄,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他对全天下的人都冷淡,不管是心高气傲的公主,还是对他一片痴情的皇储,他都视而不见,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和顺,百般善待。
她从前一直认定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他对她的感情,也深入骨髓,撼动不得。他们之间的默契,无坚不摧,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受到影响。就算他当初迫于压力被迫迎娶皇上,成为皇后,她也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他。
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会失去他的这种可能。
姜郁见舒娴走神,就捏着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回到墓室的机关在哪里?”
舒娴胸中淤积,扑的吐出一口血来,人也摇摇欲坠,当场昏迷。
姜郁忙将人接到怀里,掐她的人中。
这一边心急如焚之时,刺客们也暴跳如雷。舒娴金蝉脱壳的十分突然,他们反应过来想去追人已经来不及了。帝棺边的暗道门牢牢紧闭,无论再怎么拍打棺木上的开关,下面也一动不动。
灵犀看不过去,就皱眉对众人道,“你们不用再白费力气了,这一条也是单行道。他们下去之后,就把门封住了。”
这还是灵犀被挟持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到了这种时候,她大概也不想掩藏自己的目的和心机了。
闻人离见毓秀一双眼盯着灵犀发呆,就走到她面前笑道,“皇上的皇后被别人带走了,皇上怎么不为所动?”
眼看姜郁弃她而去,毓秀不是不伤心,只是眼下实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被困在这里,不知前路如何,殿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我的热闹。”
闻人离轻哼一声,“皇上的意思是,我们注定被困死在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