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颂功冷然道,
“军中只讲军纪,不论高低贵贱,殿下即入军营当受军法拘束,前头殿下私离军营,彻夜不归末将也未过问,论说起来还有二十军棍呢!”
晋王怒极反笑道,
“好你个韩颂功,我出去几日,前头你装个好人却是半句不提,你便是在这处等着与本王算总帐呢!今儿本王便就要亲自送这女子出营,我瞧谁敢拦我!我也要瞧瞧谁敢将这军棍打到本王身上来!”
说罢拉了柳香起来便向那帐外走,下头众将却是抱胸站成一排挡在帐前,
“谁敢拦我!”
晋王被这阵势激的回身抽了宝剑,往拦路的将领身上刺去,那将领身上衣衫划破露出里头的软甲来!
“你……”
一众将领见晋王竟如此不顾袍泽之情,提剑刺自家人,军中汉子性子火爆,气冲斗牛时那还管你是个什么狗屁龙子!
这厢纷纷拔剑,晋王侍卫眼见不妙,忙冲进来护到晋王身前,也将刀剑亮了出来!
“住手!”
韩颂功不料他竟如此骄横真敢剑指下官,眼见这情势一触即发,韩颂功忙出声喝止,这厢定定瞧了晋王,摇头涩声道,
“晋王殿下真要一意孤行么?”
晋王冷笑道,
“不过些许小事你们便要揪住不放,一众人闯到本王的营帐当中来,这是你们以下犯上!”
韩颂功摇头一叹,
“让开道路!”
众将咬牙怒目而视,终是无奈闪身让出一条道儿来,晋王拉着柳香出得帐来,一路兵士面现鄙夷目送晋王一行到了辕门,柳香低头暗暗出了一口长气,
“这蠢货终是与军中离心,现下里只怕这些人撕了他的心都有!”
刘享那厢自大帐中出来,被冷风一吹发热的脑子登时清醒了几分,不由心中暗暗发虚,
“这般作为,若是被那韩颂功报与我父皇知晓,只怕少不了一顿申斥,若是借此收了我的兵权,岂不是坏了大事!”
想到这处不由有些后悔起来,再看身边的妇人忽又觉着有些不值,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回头服软了,当下将那柳香匆匆往轿中一塞,再不回头看一眼了!
柳香经历世情见他神色那里还不知,心下暗骂又庆幸这男人是个软弱反复的小人,在那床榻之上多少好话说尽,但凡有点事儿立时便变了心,这厢捡了一条命回去那还愿与他有何纠缠,忙吩咐姑娘们收捡行李连夜溜回豫州城不提!
却说那刘享经此事之后再回到军中,那些军中的汉子慑于韩颂功弹压虽当面对他礼数周到,但人前人后小声议论,鄙夷的眼神便是任谁也遮盖不了的,这位晋王骄奢淫逸的名声悄悄儿传遍了全军!
刘享这厢听到风声,恨得牙痒痒却又拿这帮子人无可奈何,别说他只是个藩王便是他老子刘暨也不敢说尽斩这几万对他心怀不满的军汉,他只得将这笔帐暗暗记在了韩颂功头上!
这之后一路行军再无二话,沿途之上并无半点儿抵抗,却只见豫州界中各城无论大小,皆是繁华富庶,城中百姓安居乐业,乡野农家勤耕细种,行脚商贾贩货买卖,人人各司其职,一派安乐平和景象!
刘享不知民间疾苦,只当这大周治下各处都是如此,他久居临州那里知晓这刘家天下之中还有人吃人的地界,似豫州这般却已是硕果仅存了!
却有那韩颂功与手下诸将见了暗叹道,
“老夫如今才是发觉,这魏王赵旭确是治世的良才,如今这大周地界那处还能寻到这般气象?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大周之患可治矣!”
下头将领也道,
“我瞧着这魏王做王爷只怕比我们这位王爷更称职些!”
旁边忙有人捅他道,
“这话少说,也不怕给将军招祸!”
一旁却有人叹道,
“魏贼若是真被我等平剿,日后也不知这处百姓还有安生日子过没有!”
这一番对话本是韩颂功与诸将闲谈却被小兵传出,不久便被晋王侍卫偷偷听到报与刘享,那刘享听了立时拍案道,
“韩颂功此人有不臣之心!”
竟将一介逆贼与本王相提并论,还道他是治世良才,他这莫不是觉着魏王甚好,想要去投靠不成?
当下提笔修书一封,命侍卫偷偷儿送至京城交于福明,回头又书写奏折一本,将行军诸事一一上禀,字里行间暗示这韩颂功自入豫州以来,仗着在军中威望甚重,不听号令,撺掇众下诸将不尊主将云云,这厢告了韩颂功一仗!
那韩颂功虽是经年老将,却长年身在军营,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却是不曾深研,这厢却不防被晋王怀恨在心,背后捅了刀子!
朝廷大军一路向豫州城行来,过了十日却来到浦庆,浦庆乃是小城却因位于豫州城以南一百里平原之上,城虽小但道路通达,南来北往的人口众多,因而这城中商铺林立,繁华热闹,贸易发达,这厢朝廷大军来到却是一如之前各县城一般,并不入城只在城外安营扎寨,又派兵去那城中府衙,果然早已无人!
韩颂功得了回报,立在那舆图之前仔细查看,半晌却是扬声道,
“来人啦!带上舆图,我们前去见晋王殿下!”
晋王听到韩颂功求见,皱了眉头点头道,
“请韩老将军进来!”
韩颂功进来,将那舆图一展道,
“殿下,我们一路行军魏军并无丝毫抵抗,只是如今近临豫州,这处浦庆、朔张、惠山、杜丰四城于豫州城东、南、西、北四处,彼此之间相隔不过百十余里,一旦我军过浦庆便入了这豫州平原腹地,这四城若是连成一气便可出兵侵扰我军后方,以至我军首尾不能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