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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村离公社不算远,只有三里多地,走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清河村属于红云公社,该公社辖下八个村子,有社员一万多人,算是比较大的公社。虽然整个公社只有一条狭长的街道,但街道两边有邮局、供销社、粮站、棉纺厂、学校、电影院、卫生院等等,基本上能满足社员的日常所需。

公社在这条街的尽头,是一排两层的红砖瓦房,大约有十几间房子。武装部也属于政府部门,所以办公的地点也在公社。

余思雅领着沈建东踏进公社,挨个办公室的找,走到一楼的最里面才看到一个挂着“武装部”牌子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敞开着,有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在伏案工作。

余思雅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男人抬头,见门口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和一个男孩子,有点意外,搁下了笔,揉了揉额头:“进来。”

余思雅大大方方地走到办公桌前:“同志,你好,我是清河村一队的余思雅,这是我弟弟沈建东。”

“坐。”男人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打量了余思雅和沈建东片刻,“姑娘,你不认识我吧,来武装部有什么事吗?”

余思雅确实不认识对方,不过他既然坐在这个办公室里,那就是武装部的人,她就没找错。

依言坐下,余思雅如实说:“确实有个事,我丈夫是沈跃……”

这话一出,男人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立马变了,他诧异地看着余思雅,目光有些复杂,似怜悯似审视,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原来是沈跃同志的家属!小余同志,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说,组织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当初沈跃牺牲的消息就是由部队通知到公社武装部,再由武装部通知的家属。不过那时候沈母还在,武装部的人都是跟沈母交涉的,因而对余思雅没什么印象。

余思雅得了这个承诺,并没有先说事,而是问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男人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介绍,马上说:“我叫周武,你叫我周同志就行。”

周武就是武装部部长,这是找到了正主,余思雅心里大定,面上却不显,苦笑着说:“原来是周部长,你好。我们今天来……但凡是还有办法,我们都不想给组织添麻烦……”

这是遇上了难处,周武了然,和和气气地说:“有什么事小余同志你说,组织会给你作主。”

余思雅还没说,背后的沈建东再也按捺不住,急切地插嘴:“周部长,他们逼我嫂子打胎改嫁,你一定要帮帮我们,这可是我哥留下的唯一骨血!”

“建东,还不确定呢!”余思雅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但却没否认他的话。

周武听说这种事,当即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什么?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逼烈属打胎改嫁,无法无天了。到底怎么回事,沈建东你说!”

沈建东得了机会马上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他们还把我们的粮食和鸡都拿走了,害得我嫂子这几天都没饭吃,昨天在我娘坟前晕了过去……“

周武越听越气,脸色沉如锅底,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们家一点粮食和钱都没有了?”

余思雅轻轻摇头:“没有,但凡过得下去,咱们也不想来给组织添麻烦,沈跃为国捐躯,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我们作为家属,不说向他看齐吧,怎么也不该拖他的后腿,周部长,我们这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应该的,什么拖后腿添麻烦,沈跃同志为国家牺牲了,我们却没照顾好他的家人,是我们失职。小余同志、建东,你们俩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周武黑着脸站了起来。

余思雅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

等他一走,沈建东就沉不住气了,忐忑不安地问余思雅:“嫂子,周部长这是去干嘛?他会帮咱们吗?”

隔墙有耳,余思雅没搭理他这问题,捂住胸口,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

沈建东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见状焦急地问道:“嫂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余思雅摇头:“没事,就是觉得胸闷气短。”

“那怎么办?”沈建东六神无主。

余思雅按住胸口说:“你去给我倒杯热水来吧。”

沈建东连忙跑到隔壁妇联:“婶子,我嫂子身体不大舒服,你们这里有水吗?倒杯水给她喝。”

妇联的魏主任是个热心的,站了起来,拿起搪瓷缸子从暖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建东:“你嫂子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