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公的语气中,他如何听不出此事希望渺茫?
但他不能质疑,若是连阿公也对他失去耐心,那他彻底完了。
——他还有族长这个父亲不假,可恰恰因为族长是他的父亲,更不能在不占理的情况下袒护他,否则更容易落人口实,无法服众。
阿公回头就敲打了一番族人,将流言给压下去了。
但人都有逆反心理,越是打压便越是反抗。明面上不让说,那就私底下悄悄议论,这样更有刺激性,反而使得流言在暗中愈演愈烈。
当族人的情绪积攒到了一个临界点时,终于爆发了。
阿公看着聚集起来的族人们,面色阴沉:“钟鸣不过是暂时受伤,你们这就迫不及待想把他废了?”
“钟鸣哪里是暂时受伤,分明是废了!”
“就是,受伤会没有修为吗?之前明明还养好了一些,现在却突然没了修为,还一直不见好,分明是成了普通人了。没有修为的少族长还是少族长吗?”
“对,万一雷家寨和严家寨打过来,让钟鸣带我们反击吗?”
阿公看着义愤填膺的族人,只强硬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都回去吧。”
“阿公,您不能如此有失公允啊。”一名长老不满道。
“你们还要老夫说第二遍吗?”阿公沉声道。
众人心中一凛,看着动怒的阿公,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提。
但心底到底更加不忿了。
原本多数人还只是随波逐流,在听了阿公蛮横无理的命令之后,却是真正激起了心中的反感。明面上不敢再提,但私下里却罗列了适合当少族长的人选。
人选有好几个,钟毓只是其中之一。
钟毓这一点倒还算高明,没有成为出头的椽子。
但架不住有人搅屎,钟毓想坐收渔利也得看凌相若答不答应。
当钟毓再次来见她时,凌相若祭出了合欢铃。只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凌相若只轻微地控制了他。
钟毓此时最大的欲望就是取钟鸣而代之,被合欢铃这么一激,便转身离去,潜入了钟鸣的住处。
等他一走,
阿公早就有意守株待兔,于是不着痕迹地放松了钟鸣住处周围的防守。钟毓顺利潜入了钟鸣房中,正要动手时,听见一声呵斥:“住手!”
钟毓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惊骇地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心中还有些迷茫,他怎么就忍不住过来了?还被阿公抓了个正着!
其实不仅阿公,还有族里的几位长老。这几位长老自然是阿公请来的,立场要么中立,要么偏向钟鸣。
“害钟鸣的凶手原来是你!”阿公沉声道。
钟毓大惊,慌乱道:“不,不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阿公你听我解释!”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阿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最近的小动作老夫一点都不知道吗?真是好得很,为了少族长的位置,你连族人都敢下手!我们钟家寨没有你这样心肠歹毒的族人!”
钟毓闻言大急,大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感觉就跟被人控制了似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来这里之前是去见了闽州太守夫人,然后听到一阵铃声,再清醒过来就是在这里了。”
阿公眼神一厉:“你说的都是真的?”
边上的长老们面面相觑,也纷纷道:“钟毓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钟家寨的后起之秀,怎么会想不开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看来一定是那妖女暗中作祟。”
“走。”阿公抓着钟毓便往关押的凌相若木屋而去。
众人来到木屋,阿公不给凌相若开口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好你个妖女,原来是你在使诈!”
“大晚上的你这老匹夫又发什么疯?”凌相若不耐道,“月月来姨妈的女人都没你这样的。”
“还想狡辩,钟毓见了你之后就神志不清地潜入钟鸣房中准备下杀手,你还不承认?”阿公喝道。
凌相若乐了:“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来见我是为了什么?我早劝过你了,脑子不好使就别多想,想多了也是病。噢,对,我忘了你们是祖传的听不懂人话。”
阿公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违和之处,他之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时给忽略了。这下经凌相若提醒,顿时恍然大悟。
可下一刻他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这也只能说明你们密谋了什么,而钟毓在事情败露后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你照样不无辜。”
“这叫什么?这叫黄泥掉进今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凌相若无奈道,“我们母子都是你们的阶下囚,还不是任你们扣屎盆子?无所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明明是你用铃声控制了我!”钟毓指责道。
“哪来的铃声?”凌相若反问道,“你幻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