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拨通了陈治的号码,“喂?”
“薇薇?你还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别害怕,我会护着你。”
陈治的声音通过电话,有些失真。那么温柔的语气,仿佛他们又是从前的模样,仿佛他之前的冷漠反复未曾存在。
何薇不知道该感到好笑还是悲哀,她蜷着身子,抱着膝盖缩在沙发的角落,并不想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做什么回应,只是冷冷淡淡地说:“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觉得愤怒而已。杨柏说你已经在着手查这件事了,那么我想提一个建议,你不妨着重先查一查莫云笙。我能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个,没事我挂了。”
“不许挂!”
“还有事吗?”
电话的另一头,陈治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何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何薇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气窜上心头,她不想恨陈治,但终究意难平,有些话,不吐不快。
“陈治,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之前是你说的,要划清界限,好,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有我的尊严,我不会缠着你。可你又执意要补偿,好吧,如果那样能让你心里好过,我就算不情愿也该接受你的好意。谁让我欠你呢?可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我现在不过是如你所愿对你冷淡,你就不高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对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我不是没有感情的玩偶,是你偏偏反复无常,让我在水里熬着火里煎着,我好不容易开解了自己,可你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是不是以为你终于大发慈悲的施舍你的好意了,我即便不想接受,也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陈治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好一会儿,才忍住内心的躁乱。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还有什么,继续说。”
既然已经开了头,何薇也就无所顾忌地说下去了,“不是我这么看你,你难道不是这么做的吗?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所以你们这些天子骄子对我随随便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见了都可以踩我一脚羞辱我一番,谁见了我都要说一声我配不上你,让我别痴心妄想,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让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何薇终于一舒了郁气,既畅快却也疲惫,道:“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只怪我当初不够坚定,能怪得了谁?我也怪不起。跟你牵扯这么久,陈治,我真的累了。这次的事,我也算是因你受过,就拜托你帮忙解决了。你就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吧,欠你许多,我便不还你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陈治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说:“我只当你今天在说气话,什么各不相干,以后不许再说。我从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随便吧,我挂了。”
何薇盖了电话,左手无力地垂下来,手机“啪”的一声落地,她也不想捡。
陈治听着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眼里仿佛涌动欲发的火山,他道:“林晨,把车开到最快。”
白天工作了一天没有停过,这会儿何薇只想睡好好睡一觉,也懒怠去找床,在沙发上蜷着身体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砰砰响起,何薇立即睁开眼,而杨柏也从立时从对面的沙发站起来,进入警戒状态。
“开门!”
是陈治。
杨柏脸色一松,便要去开门。
却不想何薇盯着他,“不许去。”
杨柏脸色都吓白了,“姑奶奶,您别这样,陈少非削死我不可。”
何薇想了想,“你打得过我你就去。”
杨柏说:“那您现在就打我一顿吧,到时候还能在陈少面前搏个同情分,不会罚那么惨。”
“薇薇,开门。”
何薇累得不想动,也不想高声喊话,从地上捡起手机拨了过去,“还有什么是你不清楚的,我都给你说明白。”
陈治声音低沉,“开门。”
何薇顿了顿,“我不想见你。”
“我让你开门!”
何薇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门口,与陈治仅隔着一扇门。
“陈治,你总是这么霸道。你总让我必须按着你的心意行事,从前我喜欢你,所以我心甘情愿。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又有什么立场来管我呢?”
门后面,陈治没再说话。
何薇走回沙发上睡觉。
她以为陈治想通了,谁知道不过五分钟后,外面砰砰作响,还有钻子的声音,这…这是在拆门?
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门被搬开了。
陈治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何薇,大步走过来。
杨柏见情势不对,赶紧趁这时溜出了门。
林晨皱皱眉,看着里面二人的情形,让拆门的师傅把门搬回去虚掩着,拉着杨柏守在门外。
何薇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目光冷淡,神情中有强作的镇定,既可怜又可爱。满腔怒意的陈治原本地狠劲在见到何薇后便不知不觉散了大半,只是余怒仍在,他走近前,双手握住何薇的肩膀,单膝跪在沙发上,“我们什么都不是?嗯?”
何薇伸手按着陈治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要跟我动手吗?”
陈治将何薇按在他身上的手拿起来,与她手指相交,“我娶你。”
陈治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有这样的魔力,当他对何薇说出口时,竟让他的心软成了水。
何薇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嫁给我。”
“不。”
这一声否定,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陈治怒火炽盛,他盯着何薇,本想质问,然而此刻他们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再进一步,就可以互相触及。自从决定要将何薇娶回家,他的心里就一直燃烧着某种让他既欢喜激烈又忐忑的情绪,而一直以来面对她时强自压抑的*汹涌澎湃的反击,早让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