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那么久,聂绍琛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终于记起来,笑着问:“你居然听见了,还记了这么多年?我不过是随口恭维她一句,这也值得你放在心上?”又说,“既然当时的话你听到了,那你更应该知道,我和她绝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人永远不知道女人在乎的是什么,她相信他们没什么,但谁又愿意做陪衬白月光的一缕炊烟?
孟引璋酸溜溜地说:“是呀!你们什么都没有!人家是白月光嘛,就算你想和人家有什么,人家那么高冷也不一定肯呢。就我是一阵灰溜溜的烟,你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聂绍琛开着车,讶然偏头看了她一眼,“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她用他话回敬他:“就是老陈醋才酸!”
他居然笑起来,那笑容在她看来真是可恶极了。他说:“既然这么酸,当时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生气?”
当时……
当时她刚下班就去了那茶室。
那天她跑了工地,身上穿着卫衣和牛仔裤,还带着油漆木屑的味道。本来她是想换了衣服郑重其事地来,但是江小薇告诉她:“聂绍琛的前妻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换什么衣服啊?听我的,不必给她那么高规格的礼遇,平时怎么样见她就怎么样。听说那女人长得不错,估计外貌上你是压不倒她了,那你就要从心理上蔑视她。”
她信了江小薇的话,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过来。而当她走出屏风看到安茹的那一刻,马上就知道自己信错了那个狗头军师。
安茹那天穿了件珍珠白的抹胸小礼服,头发是纯黑色的大波浪,风情万种地披在肩头,那样油亮的黑色,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她的五官精致大气,尤其那两片红唇,如同艳丽灼人的玫瑰,楚楚盛开在白皙的脸颊上。
她不是光彩照人,而是光彩逼人。
孟引璋站在她对面和她握手,觉得自己像是白天鹅旁边的丑小鸭。
其实孟引璋对安茹印象真的不错,她美丽又大方,气质张扬而不招摇。饮茶聊天的时候,她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却不显聒噪,和聂绍琛一唱一和,把气氛调节的很好。甚至每次看向她的时候,她也都是带着笑意的。
那笑容里带着两分玩味的审视,大概也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嫁给聂绍琛,坐稳了聂太太的位置。
这样的笑意孟引璋并不陌生。
结婚以后,陪着聂绍琛见过几个相熟的朋友,大家对着她笑的时候,都是带着类似的善意调侃。她最初也会不自在,然而慢慢也就习惯了,毕竟大家都没有恶意。
但是她可以对别人的目光坦然,对于安茹,这笑容就成了一根刺,不至于扎得她血肉模糊,但是心尖上也仿佛被蜜蜂蜇了一样,有点酸麻的疼意。
因为这审视的笑容让她自己都好奇起来,聂绍琛到底为什么选择她呢?
本来她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美人,但是容貌气质也过得去,带出门不至于给聂绍琛丢脸。但是见了安茹,他的前任妻子,她才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判。
心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选她的原因真就是那句“你是月光她是炊烟”?月光高寒,唯有仰望,而她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所以让他没有压力,让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更随意更舒服?
如果真的是这理由,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总不能去埋怨聂绍琛,怪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女神小心翼翼捧着。
谁让她不是女神呢?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所以当时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也没和他说什么,只等着那点酸涩慢慢淡下去罢了。
而如今旧事重提,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喜欢委曲求全的女孩了。因为她知道,很多时候,有了心结就要及时解开,委曲不能求全,只能积累怨气。当时也许能得过且过,但那怨气积累久了,总有一天要大爆发一次,到时候更是不可收拾。
她咬咬牙,问聂绍琛:“你现在知道我生气了,那你说,她在你心里还是不是白月光?”
聂绍琛扬扬眉梢,“什么白月光?我不是说了,那只是恭维她两句。”
她不依不饶,“那你是不是很欣赏她?”他动了动嘴唇,她又厉声说:“我要听实话!”
他只好说:“是。”少不得又解释,“平心而论,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我和她不合拍。欣赏归欣赏,我对她绝没有别的想法,不然也不会离婚找你了对不对?”
孟引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问也问不出什么想要的答案来,最终还是要堵着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