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顾从森活到现在61,从没遇到过“老妈跟老婆掉水里到底先救谁”的千古难题,很幸运,在他大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时候,在儿子这感受到了。
纠结,挣扎。
是相信儿子把全副身家投进去但或许最后打了水漂漂,只能跟老伴儿在这老破小度过余生。还是不信他把钱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做的结果必然会得罪儿子,甚至害他跟相恋多年的女盆友分手,惹得一身的指责怨恨。
就,心累。
夹心饼干一样,左右为难。
其实这件事归结起来本质很简单,选择题二选一嘛。
是选自己,还是选儿子?
反正记住一件事,天选之子得天下,神弃者一根毛线都木有。
只能这样啊。
青见城的房子贵得能上天,他把燕麦的两套大屋卖了加上全部存款也才将将够付个七成,别看就剩下了三成,按揭的话每个月也得两万多。
天文数字好不好。
如果只给儿子付三成,那么,每月四五万的按揭,他还得起个锤子。
老伴儿曾问过一嘴,买房子他女盆友家出不出钱。
毕竟是婚房,给小两口住的,总不能什么压力都让男方来扛。讲真,要在燕麦城,房子这些完全需不着操心,早准备得妥妥的,何苦折腾。
动辄上千万的东西,万一像网上说的,没两年离了,或者直接遇到个骗婚的,这还让不让人活。
儿子自己挣的钱怎么花他不管,可这是他跟老伴儿的,后果是他俩担,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沉没成本太高,一旦决定错误,就会葬身海底。
顾从森挠得头皮都薄了。
裴雨欢默默把碗挪远了点,瞪着他,“你讲不讲卫生?一手的头皮屑拌汗珠子,还要人怎么吃饭!”
“滚去洗手!”
“记得抹肥皂,洗干净!”
无端变成老阿姨,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更没胃口了。
“我不吃了!”
起身要回房间,却被一个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行李包绊了下,她踉跄了两步,恨恨踢了一脚,“这破地方,我一天都住不下去了,我要搬家!”
厕所里。
顾从森听到老伴儿抓狂的尖叫,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住这里住哪里呢,现在租房子可不便宜。
他并没当回事。
洗好手。
等桌上的稀饭凉了一点,按照平时的惯例,估摸着老伴儿的心情好些了,才走到房间门口,“阿丽,出来吃饭。”
“我不吃!”裴雨欢背对他侧躺着,“除非你答应搬家。”
“阿丽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哦,我搬家就是无理取闹,你儿子买房就是应该!”她跳起来,冲到客户男人面前,叉着腰两眼冒火,“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心里你儿子最重要,也是,你俩都姓顾,我姓什么,姓胡,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是!既然这样,大家也别在一起了,一拍两散,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散伙!”
边转身边抹着眼睛假兮兮的哭,“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
顾从森忙拉住她,各种道歉。
裴雨欢不接招。
就两个字,搬家!
想给你儿子打钱过去买房,阔以,先把老娘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再说!
“唉……”
穿着一件米白汗衫的老头儿垂头丧气走到客厅,看见满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又一阵心塞。
他很勤快。
换作平时早就动手整理起来了。
今天却只想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待会儿,然鹅看见那沙发,原本米色暗纹的靠背跟垫子上变得灰扑扑黑团团,也许是脚印,也许是泡面汤,也许是颜料,贵妃榻的垫子一角还破了,露出里面米黄色的海绵,当然,海绵也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