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御案一角的鎏金兽头香炉内,杳杳升着淡淡的白烟,散发出的香气清淡甘冽。
皇甫瑾瑜手中不住转动着一杆青玉狼毫,双目无意识的盯着那道白烟,已经沉默了良久。
守在一边的小录子一向自诩善于揣摩帝心,而此刻却有些费解,拿不准这位少年天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上喜欢沈殊大人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对于为何自家主子偏偏喜欢了个男人一事,他这做奴才的不好干预,可是既然皇上明明喜欢的是沈殊大人,可为什么偏要将那位沈素姑娘安排在坤元殿?
就算沈素是沈大人的堂妹,就算沈素与沈殊长得有那么七八分相像,难不成皇上打算将弯了的自己掰成直的?
打算将喜欢沈殊大人的那份心思,转到沈素姑娘身上?
一想到这里,小录子不觉暗暗皱了皱眉头。
沈素在宫中转眼也住了十七八日了,可是说实话,刚开始还好,娇娇弱弱,还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时间一长,小录子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还真把后宫当她家啊?
娇蛮任性不说,成日里对着下人们颐指气使,一见到皇上却是各种撒娇卖痴,那肉麻程度简直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不知皇上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女人的。
小录子心中暗暗腹诽不已,若真能选择的话,他倒希望皇上索性去喜欢沈殊那个男人才更好。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了李元享的声音。
“皇上。”
皇甫瑾瑜转头,眼中露出一抹异光:“元享你来了,快进来说话。”
李元享进来以后,皇甫瑾瑜却对小录子说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小录子连忙答应着去了。
这时皇甫瑾瑜才说道:“怎样?可有眉目了?”
李元享说道:“是,臣与杨奕分头查了一下,沈家那边说,沈虢的确在多年前就已经失了踪,也确实是有一个女儿,名叫沈素。但是很多年前,自从沈家内乱后,沈虢一家就全部失踪了。而我们也去了一趟祁阳,按着沈素说的地址找过去,周围邻居也的确说有一户姓沈的人家,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但是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细查。臣安排了几个人在祁阳附近继续查访,臣与杨奕先回来告诉皇上一声。”
皇甫瑾瑜沉吟,并没有说话。
李元享问道:“皇上既然怀疑沈素的身份,为何不写信问一下沈大人?沈素既然说自小与沈大人一起长大,那沈大人一定会记得这个堂妹的。”
皇甫瑾瑜扯了扯唇,有些无奈。
“你当朕没有问过吗?你们走后第二日朕就让暗卫送信去栖霞山了,你可知道那个家伙回信写的什么?”
李元享茫然摇头。
皇甫瑾瑜自嘲般笑了笑,“他说,沈家旁支嫡系杂如牛毛,他兄弟姐妹多得数不清,哪有功夫记得那些人的名字。”
皇甫瑾瑜暗暗恨的咬牙切齿,他没有说的是,沈殊末了还在信的后头写着两个字:恭喜。
真是可恼可恨。
原本这半年来,他每隔十日的信笺送上栖霞山,沈殊偶尔也会带几个字回来,虽然字不多,寥寥几笔只说山上简单的生活。但无论怎么说,至少是有他的消息的,每隔十日也总算有个念想。
可是自从写信问沈殊,他是否有个叫沈素的堂姐妹后,沈殊回了那封信,就再也没有给他写过任何一个字。
一想到沈殊,皇甫瑾瑜就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只得先将话题转移。
他从御案上拿过一封奏疏递给李元享说道:“前些日子镇守在边境的曹东璐送来奏疏,说燕国最近总在频频犯境,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滋事,已经不能小觑了。”
李元享看了看奏疏,沉吟道:“朝中能战的武将着实不多,年迈的年迈,其余几个也多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若真与燕国交战,只怕为将人选还要好好斟酌。”
皇甫瑾瑜点点头说:“所以朕想,趁着二月的春闱,我们索性选拔一次武状元,若有胜任的,自然可以成为征燕大将。”
李元享面上露出一抹喜色:“皇上这个主意好,若是不限门第,不限出身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为国家选拔一批有用之才!”
皇甫瑾瑜含笑道:“不错,燕国历来都是我风国的心腹大患,每隔几年就要狠狠的打一场。当年尚有林家与飞凰军压制着,这些年林家也没了人,朝中也没有一个能堪当重任的大将。虽然说你推荐的那几个都有了一些军功,毕竟资历尚浅,还需要多磨练。”
李元享笑道:“是。”
皇甫瑾瑜想了想:“不如趁着这次武举选拔,你也去参加吧!”
李元享一怔,连忙说道:“那不行,臣发过誓,要守护在皇上身边的。臣要是去做了武状元,皇上身边岂不就没了人?”
皇甫瑾瑜笑骂道:“看你那点出息!难道你做了武状元,做了大将军就不是守护朕了吗?”
他正色说道:“你做朕的护卫,只是守护朕一个人,可是你做了大将军,却是为朕守护这个天下,孰轻孰重,难道你还分不清吗?”
李元享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