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已入魔怔(1 / 2)

空荡的街,冷冷的冬夜,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楚映月知道慕景旭就跟在她身后,她却一次都没回头。

闷着头走回家,她觉得这条路是前所未有的冷清与寂静。

两个人的争执,总有一个人先低头,这次妥协的人还是慕景旭,他问的那句话,她答不上,他没说什么,还是让暗夜开了门。

敲开侍郎府的门,守夜的看到她又惊又喜,关上门后急匆匆要去禀告楚天明,被她阻止了,已是后半夜,她不想再惊扰他们。

此刻四下无人,她终于有勇气回头,身后却只有紧闭的大门,隔绝了她与他,隔绝了一切,门里门外,天差地别。

“主子,夜深了,映月小姐已安全回家,我们也该回去了。”暗夜上前,提醒站在门外就不会挪步的慕景旭。

又往侍郎府的大门处望了一眼,慕景旭缓缓转身。

“我们去吟风那里一趟,他该等急了。”

天尚未大亮,楚映月敲开了楚天明与音书的房门,一家人团聚,嘘寒问暖一番,她又去看过从未谋面的小弟,这才匆匆离开家往弄月的小宅而去,一路上她并未察觉有人跟踪,任何气息全无。

她以为是安全的,却漏算了慕景旭会去给慕吟风通风报信。

刚跃上小院的墙头,她便察觉身后有一道疾风跟随,她转身望去,一脸惊愕。

“吟风,你竟然一路跟着我。”她站在墙头,皱眉看着飘然落到自己身侧的墨衣男子,他的一身装束太过深沉,她还是不习惯。

慕吟风道:“她不愿去见我,我就来见她,没想到她会躲在这里。”

他随意扫去,四周的环境都是熟悉的,就在一年多以前,他在这里与她擦肩而过,哪能想到她竟又会回到这里,还在他眼皮底下见过了他们的孩子。

楚映月道:“你知道她此时不愿见你,你又何必逼得我们无处躲藏,到了适合的时机,弄月她自会去见你。”

“我就是相信了她说的会去找我这样的话,才一次又一次失去她,这一次,我不愿等,也不想再等,她是个自私的女子,从来只顾她自己的想法,对我从来都是狠心绝情的。”慕吟风面上隐忍着,抬手一挥,院中腊梅花瓣齐聚形成三股股花瓣流分别袭向那三道紧闭的房门。

楚映月大惊:“你……你竟练成了落叶飞花?”

慕吟风不答,飘然落到了弄月所在的那间房门前,登堂入室。

楚映月立即跟上,进到屋中,她也是愣住,竟然空无一人,同时也不由的腹议弄月的狡诈,狡兔三窟,她的一窟暴露,又提前移到别处,永远都是算好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慕吟风站在屋中,浑身散着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吟风,你也见到了,弄月她不愿见你,你走的每一步她都知道,除非是自愿,否则你找不到她的。”楚映月叹息转身离去,让他独自平息心底的怒气。

她知道,此时慕吟风很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与伤心。

片刻,慕吟风转身匆匆离去,楚映月赶忙跟上,她明白慕吟风要去何处,也是弄月短时间内最可能去的地方。

来到牡丹园外,非夜有礼地上前敲门。

妙舞打开门,先是惊讶了一下,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非夜,她问道:“可是逸郡王到此?”

“正是,还望姑娘告知泠弦公子一声。”非夜有礼拱手。

妙舞了然一笑,将门打开。

“我家公子说过,若是逸郡王来访,不用通报。”

这一回就连楚映月都想不明白了,泠弦此举是否说明弄月他们不在这儿。

妙舞开门后见到楚映月讶异道:“映月小姐,你为何会在这里,那弄月小姐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公子也想见见她呢。”

她的话正好印证了楚映月的想法,慕吟风沉着的脸又暗了几分。

“妙舞姑娘,今日只我一人与逸郡王一起前来探望义兄,只是恐怕来的不是时辰,天还未亮明,我们便来打扰,实在是失礼。”楚映月歉意道。

妙舞让开身子,笑道:“映月小姐不必顾虑太多,公子他一夜未歇等着你们呢,倒是妙舞失礼了,快请进。”

浅笑着与妙舞点了点头,楚映月跟着慕吟风进了牡丹园,非夜依旧站在门外。

妙舞对非夜笑了笑,也不关门,转身跟上慕吟风与楚映月。

“映月,我以为今夜见到的会是你与她呢,结果出乎意料,你竟是与这位一起来的,若是我猜得没错,你们定是又将那丫头弄丢了,以为她会来找我,便来到了我这里。”泠弦率先开口,与楚映月说话。

他衣冠整齐,丝毫没有刚起身的样子,妙舞说他一夜未眠都是真的。

楚映月点头道:“义兄所言正是我们所想,我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弄月便不知去向,我与吟风都以为她前来找你。”

“你们先前可是住在一年多前,弄月让我给她买的那座小宅里?”泠弦忽视沉默的慕吟风,眼中尽是了然的笑意。

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楚映月不再隐瞒,她点头,“我们这两个月确实是在那里,一直很少出门,只是今日弄月相见寻儿一面,所以我们才冒险出去,没想到就被吟风给盯上了。”

慕吟风像隐形人一样站在一边,只有楚映月提到她与弄月出门是为了看慕梓寻时,眼眸才动了动。

泠弦瞥了眼慕吟风,幸灾乐祸道:“这也难怪,她不想见的人,自然就不会见到,她一离开,你们就想到了我这里,她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最擅长看透人心的人,始终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在座的我们,哪一个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照我说,你们也别瞎折腾了,安心等她归来便是。”

楚映月点头,算是赞同。

泠弦又问:“她的身子如何了?”

楚映月看了眼他,又将目光转到慕吟风身后,无奈吐出三个字。

“很不妙。”

三个字不仅让慕吟风僵住身子,更让泠弦变了脸色,他问道:“上次她给我传信,不是说很快就能痊愈了?”

“义兄说的上次可是一年前?”楚映月问。

泠弦点头,“嗯,就在她出事后两个月,如今算来确实是一年前。”

“那时候,弄月的身子的确有所好转,但因为寻儿尚在腹中,所以不能立即解毒,为了不让毒性扩散影响到寻儿,弄月让师叔替她将毒全都控制在母体内,所以在生寻儿时发生了一些意外,她只剩下一口气,昏迷了半年才醒了过来。”楚映月回想到当初的惊险,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梦见弄月苍白着脸,气息全无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地上全是被鲜血浸染的红色。

泠弦将手中杯子捏碎,将碎片扔到地上,转起背过身,冷冷吩咐道:“妙舞送客。”

楚映月看了眼不发一言的慕吟风,又看看背对着他们强忍着怒气的泠弦,她明白泠弦的心情,当初弄月拼死也要身下寻儿时,她也和他有过同样怨怼,那是对慕吟风的怨怼。

两人默默出了牡丹园,一时无话。

“吟风,过去的好在都已过去,当初是弄月的选择,我们谁也无法劝阻,眼下你更应该好好照看寻儿才是,他是弄月拼了命也要保下的,若是你们父子却因此而生疏,岂不是辜负了弄月,她想看到的是你们父子都安乐,她不愿见你,也是因为若是你见了她现在的样子,怕你难受。”她不知该如何劝说,慕吟风自进去到出来,句话也没说过,沉默往往比多言更让人担忧,这次见面,她明显察觉慕吟风变了许多,以前虽然也冷淡疏离,但对亲人和朋友却不是像现在这样生人勿近,还带着冷意,甚至无形中有一股暴戾的气息让人生畏。

慕吟风沉默着朝前走,对身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映月小姐,若是平日里你得空,就多到王府来看看小主子。”非夜故意放慢脚步,与楚映月并肩,见到慕吟风走远了些,他才壮着胆与她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