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不以为意,嫣然微笑,纤纤玉指轻巧的掠上他胸前领口,柔声道,“那么你此刻,是在同自己的心博弈?”
李锡琮眼望着她,蓦地伸臂抓住了她的手。周元笙笑问,“你的手总是这般热么?”李锡琮点头,低低道,“你的指尖却总是寒凉似水——你在害怕什么?”
周元笙微微一怔,待要强词解释,却觉得手上一松,他的手指带着温热的力度,迅捷剥落了紧紧包裹在她身体上的中衣。她缓缓笑开来,眼底有摇漾的潋滟柔光,樱唇微微开启,仿佛等待着他再度覆上那几近霸道的拥吻。
香带飘落,衣衫坠地,她目光迷离,不由自主贴上他精瘦结实的胸膛,那片肌肤的温度比他的手指还要滚烫,那里藏着的不安跳动如同响锤落鼓。然而神智是清明的,她知道自己被推落入床,仰着脸看着他那对弯弯笑眼,一时分辨不出那样的笑容是出自真心,还是曲意迎合。
红烛摇曳,温柔流觞,快意与恶意交织在一起,肆意与爱怜缠绵在一处,这是他们的欲,也是他们最初的情愫,将来或许是要翻将出来回味的,原来除却疼痛,一切都好,那么便可以了无遗憾,铭心刻骨。
眼前是鸳鸯月夜销金帐,身下是丝质并蒂莲锦褥,玉枕畔圆润精巧的鎏金香球里,丝丝靡烟袅娜飘散。她手指划过他的胸口,轻声笑道,“不是说你不曾有过侍妾,怎么看,都不大像。”他枕着双臂,笑着应道,“这么说来,娘子对我方才的表现还算满意?”
周元笙轻嗤道,“所答非所问,你在避重就轻。”李锡琮转过头,凑在她鬓边嗅了嗅,闲闲道,“我恍惚闻到一股醋意,好像是从娘子身上来的。”周元笙翻转身子,对着他的脸,道,“你果真有能令我吃醋的人?不妨直言说说看。”
李锡琮笑得一笑,道,“你这样口吻,即便有,我也是不敢说给你听的——我怕你趁我不在,将人偷偷打杀了,还是少造些业罪罢。”
周元笙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屑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你爱喜欢哪个敬请随意。可是总须知会我一句,那人也该来拜见我,才算合了规矩。”
李锡琮不禁大笑道,“不错,是该如此,只是你的雌威发的也太早了些。今夜燕尔之喜,不该说这般煞风景的话。”
周元笙也不由笑了出来,接口道,“谁叫你支吾搪塞,不肯讲实话。”李锡琮支着头,伸手抚过她丝缎般的乌发,语意温存,低声回道,“我没有侍妾,至少目下没有。”这话说完,忽然又换上调侃的语调,“也不过是缺少经验罢了,可这类事情,男人向来是无师自通。何况我自有好物相伴。”
周元笙眉尖轻蹙,好奇道,“什么好物?是不是春袋上画的……那类物事?”
李锡琮唇角微扬,神情颇为自得,摇首道,“那算什么,我有更好的。”他俯在她耳畔,低声笑道,“赵子昂的三十六手,你一定没看过。赶明儿拿给你瞧。”
周元笙双眉一挑,道,“我不信,那东西不是号称早就绝版,世间无存了么?”
李锡琮莞尔良久,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笑道,“傻子,这世间号称绝迹的东西多了,端看你有没有心去找。况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要做得够好,谁还会在意是不是最初那一个,又有什么干系?”
周元笙愣得一愣,半日点了点头,到底还是白了他一记,“可见你这人惯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往后可是大意不得,说不准那句话便被你诓了去。”想了想,又推着他,笑道,“是你说的,赶明儿拿出来给我瞧瞧。”
她眼波流转,神色疏无矜态,满目皆是跃动的伶俐,周身弥散着少女甘甜清新的芬芳,似糖似蜜,如药如鸩。
李锡琮凝视片刻,倏忽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垂首一面吻上她的脖颈,一面低声笑语,“怪麻烦的,不如我先示范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