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倾城下意识紧紧抿住了微微颤抖的嘴唇,这种场合原本不该笑的,但奈何为首的那个人小胡子中年男人简直太滑稽了。他本身瘦瘦小小,看样子似乎还没有自己高,此刻站在那群人高马大的小伙前面,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细长的脖子在衣领里晃荡,像极了颠倒的酒瓶子。
“呦——这不是香楼主嘛……”那人斜抬着脖子,仰视香不染,拉长着嗓子说道。
香不染瞥了一眼留在大门上的脚印,面上似乎看不出来愠怒的表情,反而语气平静地说道:“来福大总管,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天香楼。”
来福?这两个字一出,成功地使得全场的小厮都嗤笑了起来,甚至那来福大总管自己身后的年轻小伙子们都忍不住偷偷笑着。
对面那人似乎也是踩到了痛处,一下子蹿了起来,蹦到香不染面前的长板凳上,指着香不染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香不染!叫你一声楼主是给你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香不染抬手,手中的竹扇将近在咫尺的那只手拨开,“来福大总管,你这话就说的很奇怪了,你一脚踹了我天香楼的大门,不请自来,倒先骂起我来了。”
柴倾城看到他从衣裳里摸出一张金色的牌子扔到了桌子上,对着香不染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是你们天香楼的进场牌,我好心替你们领了拿来,今年可别输的太惨了……”
提到比赛,他似乎来了信心,眉毛不停耸动着,洋洋得意地炫耀着:“不妨告诉你,我们满江楼今年可是酿出了更高浓度的酒,我是怕你到时候输的哭鼻子,特意拿了一点过来给你尝尝……”说着,他招了招手,一个小小的坛子放到了他面前。
那人缓缓解开上面的封布,拿出桌上的碗,倒了小小一碗,推到了香不染眼前,脸上是十分欠揍的表情。
“毕竟没尝过好东西,你们怎么能酿得出来呢,是不是?”
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了。店里的小厮和掌柜皆是瞪着眼睛,“你……”
香不染摆了摆手,眼睛直直看向眼前的那碗酒,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然后又缓缓放了下去,竟是没有说话。
柴倾城注意到他喝到的一瞬间瞳孔猛地睁大了几分,随即又很快压了下去。
难不成这酒很好喝?柴倾城走过去坐下,将酒碗挪到自己跟前,抿了一小口,然后疑惑地蹙起眉毛,这酒……不就是比一般的古代酒酒味浓了一些嘛。
以柴倾城多年的喝酒经验来看,顶多也就是个四五度,都没有现代啤酒浓,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而香不染此刻就连表面的镇静都快维持不住了,满江楼居然酿出了如此浓烈的酒,就算是他们的工艺、程序都完美无缺,也酿不出这样的酒。
绝对的实力让他忽然兴致缺缺,对着面前得意的陈来福扬了扬手。
“陈来福,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吧。”
“谁说我要走了?”那人看香不染这副样子,心里更是得意极了,越发过分起来。“这酒可是我们老爷特意请了一位匈奴族的酿酒师酿的,哪里是你们酿的那堆破烂可以比的?”
或许是说累了,他直接将脑袋撑到了桌子上。
“哦,对了……我听说你们的酿酒师最近酿的酒一直出问题,看在我们两家还算是同行
的份上,你求我,我就可怜可怜,帮帮你,好不好?”
别说香不染了,坐在旁边的柴倾城都忍不住想打对面这个人了。本来就长了一张欠揍的脸,还一天到晚净干这种欠揍的事儿!
柴倾城看着香不染的面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他放到桌子底下的衣袖微微颤抖着,想着他估计正强按着心中的怒火吧。
果然……香不染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怒气。
“陈来福,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人一拍桌子,似乎比香不染还要气愤,“技不如人还这么横……”
仿佛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开始叽叽喳喳地讥讽起来,听得大家直皱眉。
柴倾城悄悄斜过身子,将头挪到香不染耳边,低低地问道:“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香不染转过头,回了句:“算是吧。”
柴倾城看了面前的酒碗一眼,又悄悄俯身过去,继续问道:“这酒哪里好?”
“很浓。”
腾!
“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坐在对面的陈来福似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指着香不染和柴倾城大喊大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
“坦白说……没有。”柴倾城摊了摊手,无比诚实地回答道。
她心中还在想着香不染刚刚的回答。“很浓”这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柴倾城心中的某个开关一样。她虽然不会酿酒,但从小到大化学实验还是做过不少的,尤其是海水淡化实验,她可是拿过满分的。
这样想着,她心思一动,目光定在了面上的酒碗上,若是能用同样的方法将酒里面的水蒸发出来,那留下的不就是浓度更高的酒了吗?
然后柴倾城笑了笑,看着陈来福憋得涨红的脸,摇了摇手指,示意他先等一下,又转过头去对着香不染压了压手,示意他将头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