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公子姑娘纷纷上马,两支队伍的队员分别占据球场的两边,马上的公子姑娘们一个个都身姿挺拔地跨于马背上,器宇轩昂,英姿焕发。
肖天本来混在人群中不显,但是此刻他出现在涵星的球队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四公主的球队中,个个都是名门勋贵中的子弟贵女,一个个都能叫得上名号,比如四公主的未婚夫李廷攸,比如端木家的大姑娘端木纭,比如丹桂县主的表妹伍从苏……
唯有肖天这张脸太陌生了。
“汤姐姐,你可知道那位骑棕马、穿青衣的公子是谁?”黄衣姑娘好奇地指着骑在棕马上的肖天问身旁的紫衣姑娘。
黄衣姑娘越看越觉得肖天不太对劲,这京里的权贵子弟平日里难免在各家的宴会中有所往来,大多都是眼熟的,但是肖天完全是张生面孔。看他的衣着打扮,虽然穿得还不错,却不像是量身定制的,更像是随便在成衣铺子里买了一件。
汤姑娘悄悄地从下方拉了拉黄衣姑娘的袖子,往旁边的另一个竹棚指了指,“我方才找芷琴姐姐打听过,这位肖公子是端木四姑娘他们带来的。”
一听到是端木绯带来的人,黄衣姑娘的神色有些复杂,朝端木绯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汤姑娘还在说着:“芷琴姐姐说他叫肖天。到底是哪门哪户的公子就不知道了。”
“肖天。”黄衣姑娘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不止是脸生,这位肖公子连名字都听着十分耳生。
“咚!”
一声重重的敲锣声将两位姑娘以及周围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马球比赛开始了。
一个小厮站在场中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鞠球往上一丢……
“得得得……”
凌乱的马蹄声充斥在整个跑马场中,此起彼伏,疾如雨,迅似电,骑在马上的骑士们手持鞠杖,追赶着场上白色的鞠球。
“啪!”
肖天不知怎么地身子一侧,斜挂在棕马身上,出手一杆击中了鞠球,鞠球飞速地朝李廷攸飞了过去。
李廷攸看也没看,就顺手一挥鞠杖,准确地打中鞠球,鞠球如流星般在半空中划过,准确地飞入了球门中。
“好!”涵星在马背上举着鞠杖欢呼起来,红队几人纷纷互击鞠杖以表庆祝。
场下观战的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声,掌声如雷动,端木绯也在竹棚里为用力地鼓掌,心道:唔,幸好东厂把肖天给请回来了。
之后,白色的鞠球就又回到了场中重新开球,由小厮再次朝空中抛起……
蓝队也不示弱,在慕芷琴和慕华晋兄妹俩的配合下,拿下了第二球。
两队人马各进一球,颇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令得气氛愈发热烈,全场都沸腾了起来,不少观赛的公子姑娘皆是为刚才的两球喝彩。
接下来,球场里打得是热火朝天,就见那白色的球鞠在一杆杆的球杖挥击下,飞来又飞去,快得众人的目光经常抓不住它的变化……
“咚!”
肖天独自传入敌营,以刁钻的身法蛇形在蓝队的马群中,干脆利落地为红队夺下了第三球。
这一球进得太漂亮了,引得观众连连叫好,掌声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
端木绯皱了皱小脸,瞳孔亮晶晶的。什么“明白”了,他家伙根本就没好好听她的战术吧!
不过——
这样,也挺有趣的。
忽然,竹棚中有人喊了一声:“大皇子殿下!”
这一声喊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传遍了周边三个观赛的竹棚。
自打大皇子慕祐显回京后,一直都在养心殿为皇帝侍疾,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宫外。
众人也顾不上看比赛了,目光都齐刷刷地朝跑马场的入口望了过去。
慕祐显今日是微服,穿了一件靛蓝色绣竹叶的直裰,身形颀长,目光沉静,身上少了两年多前的青涩,而多了几分干练。
竹棚里的众人纷纷起身,以目光相迎,神情各异,有惊讶,有忐忑,有迟疑,有打量,也有人决定敬而远之,毕竟这从龙之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争的……
跑马场上众人你追我赶跑得激烈,而竹棚里却是一片沉默,气氛有些怪异。
很快,慕祐显就走到端木绯所在的竹棚外,众人纷纷给他行了礼,或是作揖,或是福身,“见过大皇子殿下。”
慕祐显含笑地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就在端木绯身旁坐下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坐了回去。
“绯表妹。”慕祐显对着端木绯温和地一笑,这也是自他回宫后,他们第二次见面,“涵星前两天派人进宫说你们今天来这里打马球,本宫就过来看看。”
慕祐显今天是特意挪了时间过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看比赛,他是想见端木纭一面。
慕祐显朝跑马场中的众人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骑着一匹白马的红衣少女。
端木纭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骑装,头上、身上没有戴太多首饰,可是她天生丽质,玉肤红唇,明眸生辉,策马奔腾时,脸颊自然而然地泛出淡淡的红晕,顾盼之间就有一股明艳夺目的光彩,英姿飒爽。
慕祐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跳砰砰加快,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如擂鼓般回响在耳边。
慕祐显的眼里只剩下了端木纭一人,他看着她挥起鞠杖准确地打在球鞠;他看着她策马追击蓝队的慕芷琴;他看着她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运球传球;他看着她在进球后挥臂欢呼;他看着她因为失球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直到震天的敲锣声“咚”地响起,慕祐显才回过神来。
上半场比赛结束了。
竹棚里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有人看得意犹未尽,有人志得意满,有人赞不绝口……也有人撅起了小嘴巴。
“‘三比四’,上半场我们居然输了!”
涵星不甘心地噘着小嘴,嘴巴翘得都可以吊油瓶了。
涵星一边往端木绯这边走,一边娇气地“指责”她身旁的李廷攸:“攸表哥,你方才那一球怎么传给苏苏呢,应该传给本宫才是。要是那一球进了,就能打个平手了。”
在球场上策马奔驰了半个时辰,涵星早就香汗淋漓,气息微喘,秀丽的面庞上染着动人的红晕,朝气蓬勃。
相比下,李廷攸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仿佛只是在球场上溜达了一圈似的。
他脸上既不见输球的懊恼,也没有被指责的难看,还是笑得彬彬有礼,犹如春风拂面,“说得是。”
涵星好似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攸表哥,本宫对你多好,至少传了七八球给你。”
“这场比赛本宫可是一定要赢的。”
“还是小西好,她与本宫配合得可默契了……”
“……”
基本上就是涵星在那里嘀咕,李廷攸在一旁听着,笑吟吟地不时回句“是”,“好”,“有道理”之类的话。
就走在他们身后的肖天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闪瞎眼了,嘴角抽了抽,摸着下巴琢磨着:下半场可得上心一点,他可不想输了他的玉佩。
中场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兴王府的丫鬟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溜着一色青碧色褙子的丫鬟举着托盘来了,给众人上了瓜果点心和茶水。
肖天眼睛一亮,拉上凌白,两人埋头吃东西,根本就不在意周围的人在说什么,或者看什么。
涵星又拉着端木绯、李廷攸商量起下半场的战术,端木纭觉得有些闷,喝了一杯茶后,干脆站起身来,打算到跑马场外面的那片小樟树林中走走。
竹棚里人多,谁也没注意到端木纭离开了,唯有一直留意着端木纭的一举一动的慕祐显注意到了。
他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在讨论方才的比赛,没人注意自己,也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比起跑马场中的喧哗热闹,外面的樟树林一片幽静祥和,缕缕阳光透过那樟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樟树香。
“纭表妹。”
慕祐显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端木纭身后一丈外,喊住了她,他的心随着这一声喊叫又开始砰砰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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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1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