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意味深长地对着封炎抛了一个眼神,阿炎啊,这丫头片子记性这么好,以后你可千万别犯错啊。
封炎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的记性也很好的。”
所以啊,你最好别得罪我的蓁蓁。
君然读懂了封炎的眼神,摇着折扇摇头叹气地走了。阿炎啊,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至于端木绯的身子已经彻底僵住了,脑海里反复地回荡着封炎的那句话:“我的记性也很好的。”
所以,封炎是很记仇的!
所以,封炎肯定还记得她轻薄了他的事!
所以……
端木绯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敢再往下想,跟着就听封炎笑吟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端木四姑娘,不如我跟你玩一局?”
封炎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女音反对道:“炎表哥,那可不行。你玩双陆那么厉害,绯表妹才刚开始学,怎么能跟你比!”
涵星朝这这边走了过来,在端木绯对面坐下了,“绯表妹,还是我陪你玩吧。”
封炎狠狠地瞪着涵星,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园子的入口突然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周遭的众人闻声望去。
几个手执宫灯的內侍宫女簇拥着三个华服公子朝这边走来,其中两个少年着金黄色的皇子蟒袍,正是二皇子慕祐昌和三皇子慕祐景,另一个十八九岁、穿了一件蔚蓝色锦袍的青年走在三皇子的右手边,身量中等,看来斯文儒雅。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意味不明地停留在了二皇子慕祐昌身上,慕祐昌看来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眼神黯淡,再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颇受圣宠的二皇子了。
众人看着慕祐昌的眼神有些复杂,有轻蔑,有唏嘘,有感慨,也有不敢苟同,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诡。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京城里关于二皇子和一个僧人的风流事似乎还是昨天的事般。
自从那件事传开后,慕祐昌被皇帝下旨撵出宫,此后,皇帝几乎没有召见过他,除了万寿节外,他就一直在二皇子府里闭门不出。这次他来猎宫,显然是皇帝不放心把他留在京城。
不过,二皇子再不受宠,那也是二皇子,尊卑有别,四周的众人纷纷上前给二皇子和三皇子行了礼,然后又纷纷散开。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空中布满了繁星,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热闹的猎宫。
“江烜,好久不见。”谢愈大步上前,笑眯眯地与那个蓝袍青年打了招呼,“你何时游学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玩?”
江烜是三皇子的母妃江宁妃娘家的侄子,也就是三皇子的表兄,在京中素有几分才名,十六岁时就中了秀才。
“这个月初才刚回来。”江烜含笑道,彬彬有礼,“一回来就被我父亲掬在家里考教功课,也没时间出来玩。正好趁着这次秋猎出来放放风。”
江烜朝谢愈走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你们是在玩投壶?……玩一把?!”
所谓的“玩一把”当然是要有彩头的。
谢愈最喜欢热闹了,抚掌道:“好,玩一把!”
他兴致勃勃地把相熟的公子们,包括封炎、君然等等都叫了过去,一群公子哥就在聚在湖边玩起投壶来。
封炎一走,端木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边随手投骰子,一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道:“涵星表姐,你上次跟我说……”
端木绯有些欲言又止,按着骰子显示的数字那一个“黑马”走了几步,倒是把涵星的胃口吊了起来。
一看绯表妹的样子就是有秘密要和自己分享,涵星心里雀跃不已,用晶亮的目光催促着她,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投骰子,走棋子。
端木绯咽了咽口水,又清了清嗓子,道:“涵星表姐,你上次跟我说,如果轻薄了别人,是要以身相许……那要是不呢?”
涵星听着眸子更亮了,心口就像是有一片羽毛在挠着般,心痒痒,好奇极了。
绯表妹到底是轻薄了谁呢?!
涵星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心念一动,故意哄她道:“绯表妹,要是不负责的话,那就看谁的‘拳头’硬了!你想想看,要是有人敢轻薄本宫,敢不负责任吗?!”
端木绯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是啊,谁的“拳头”比得上皇帝,这要是有人敢轻薄了公主,又不想以身相许,那不是等着让皇帝砍头吗?!
所以,如果她不对封炎的负责的话,封炎想要捏死她岂不是跟捏死一只蝼蚁吧?!
端木绯忽然了解孙猴子在如来佛的掌心上大概是什么感觉了……
她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整个人蔫蔫的,又随手掷了下骰子。
“绯表妹,有什么……”涵星本来想说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打算借此投石问路,看看到底是谁被绯表妹轻薄了,然而,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傻眼了。
涵星看着骰子上的数字,又看了看双陆的棋盘,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道:“绯表妹,你……你你赢了!”
这怎么可能呢?!涵星还有些不敢置信,几乎想不起来棋局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绯表妹,我们再来!”涵星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一下子就把刚才要问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端木绯从善如流,于是这一局,她走白马棋子,涵星执黑马棋子。
两人一边投骰子,一边走棋子,又玩起了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咦?”忽然,君然的脸毫无预警地凑到了两人之间,笑眯眯地打量着那个棋盘随口道,“四公主殿下,你也输了啊。”
不仅是君然回来了,封炎也是,他还拎了一个篮子回来,随手放在了棋盘边。
涵星怔了怔,面色古怪地朝君然望去。
也就是说,君然刚才“也”输给了绯表妹!
想着,涵星的目光又从君然移到了端木绯气定神闲的小脸上,嘟了嘟小嘴,娇声道:“绯表妹,你玩棋也太厉害了吧。本宫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下棋了。”
“涵星表姐,那你陪我踢毽子好了。”端木绯从善如流地直点头,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涵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表姐妹俩说得欢快,封炎站在一旁跟君然悄悄使着眼色。
君然立刻瞥了一眼那个篮子,用眼神与封炎谈条件,意思是彩头他也要挑一件。
封炎二话不说地点了点头。
君然满意地一笑,随手收起了手里的折扇,故意用扇柄去翻那个篮子,嘴里说道:“阿炎,我看你刚才赢了不少好东西啊……”
君然这么一说,涵星和端木绯都好奇地朝篮子里看了过去,只见那看似普通的竹编篮子里,放了不少玉佩、鸡血石小印、玉簪、紫金冠、嵌满宝石的匕首……甚至还有一条犀角腰带。
君然如数家珍地说着这些东西都是谁输给封炎的,又顺便替封炎好好显摆了一下他刚才是如何大杀四方的情景。
君然正说得口沫横飞,后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哥。”
端木绯、封炎几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三四丈外封元质和封从嫣兄妹俩与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靛袍少年朝这边走来。
“大哥。”
封元质、封从嫣三人唤了封炎一声,又给涵星、君然和端木绯也纷纷见了礼。
封炎对于封元质三人态度十分冷淡,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倒是君然对着三人微微一笑,颔首道:“封二公子、封三公子、封姑娘。”
君然的这声“封二公子”叫的是那个靛袍少年,对方名叫封维质,是封家二房的独子,比封炎小了三个月。
见封炎不理会自己,封从嫣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小嘴,朝一旁的涵星和端木绯看去,眸底闪过一抹不解,心道:四公主殿下也就罢了,这个端木绯跟大哥无亲无故,为什么大哥对着她笑容满面的,对待自己这个亲妹妹,就爱理不理。
封维质并不在意封炎的冷淡,看了棋盘一眼后后,笑着对封炎道:“大哥,你们这是在玩双陆吗?我的双陆也玩得不错,大哥,要不要来一局?”
封炎无所谓,就让宫女又重新放了一个双陆的棋盘,二人坐下后,玩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随意地坐在一边,看他们玩双陆。
两个骰子被两个少年一次地拿起又掷下,骨碌碌地滚动着……
他们俩都是熟手,因此玩起来,都是当机立断,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味道。
封从嫣看得一头雾水,抿了抿小嘴,问身旁的端木绯道:“端木四姑娘,你会玩双陆吧?可不可以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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