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近被路远的话吓得一趔趄,差一点没摔在地上。
顾念之急忙扶住他,也被路远的话惊到了。
她扭头看着路远,漆黑的夜空里,一切都很晦暗,但借着海边藏蓝色天幕下朦胧的月色,她看见路远微红的眼圈。
她不知道,一个几乎从来不把自己真实情绪放在脸上的男人,居然会出现这样痛楚而隐忍的神情。
这种神情实在太有感染力,顾念之一瞬间,似乎看见了这个男人的一生。
他这一辈子,把所有的个人情感,爱与痛,喜与怒,悔与恨,都深深藏在心里。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一直都只有平和、开朗,以及无论身处任何绝境都不气馁的坚持与信念。
也正因为这样,当她无意中感受到这个男人外露的情绪的时候,顾念之知道,这是这个男人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无法继续内敛,无法继续云淡风轻。
他就像一座内里在燃烧的火山,虽然岩浆还没有喷发,但是地表已经出现了松动。
不仅顾念之被他的神情震撼了,就连路近这个喜欢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开玩笑的人都僵住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路远的鼻子说:“……你是不是傻?!我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你都听不出来?!我会看上别的女人?你以为你的宋所长是宝,谁都想要是吧?!”
路远闭了闭眼,“……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你救她……”
路近气歪了鼻子,“路老大你是要气死我吧!不仅要气死我,还要我气死了都没脸去见念之妈妈!我心里没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路老大你喜欢宋女士都喜欢得要死了,你还能把她推出去?!难怪宋女士当初没有看上你。——你活该!”
顾念之惨不忍睹的闭了闭眼,大叫一声:“爸!别说了!咱们去主持气象武器吧!我跟您一起出去!”
霍绍恒这时走了过来,一把攥住顾念之的手,镇定自若地说:“让路伯父跟我的人回去,你跟我待在一起,哪里都不能去。”
顾念之:“……”
蓝牙耳机的另一端,阴世雄和赵良泽都在中央控制室里随时待命。
听见了霍绍恒的话,也听见了路远和路近的争执,他们俩都很感慨。
阴世雄摇了摇头,将耳麦关了,怪笑一声,对赵良泽说:“霍少也有黏人的一天啊!其实念之跟着路教授回军部总部挺好的,比在海边安全。”
赵良泽倒是理解霍绍恒的做法,他垂眸看着面前的显示屏,淡淡地说:“你没有失去过你最爱的人,所以你不懂霍少的心态。”
顿了顿,他非常小声地说:“……可是我懂。”
如果白爽没有死,他也会和霍绍恒一样,在任何不确定的时刻,都要她跟他在一起,哪怕要用绳子把她拴在他身边,他也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