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也试试被人从身后抽冷子打一下,看你会不会被吓着?真是大白天见鬼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竟没听见脚步声。”
明鸾笑说:“我在门边等好久了,大哥出来时就没看见?”
文龙看了看门边的树丛,有些无语:“谁会留意呢?方才我正想事儿呢。”
明鸾双眼一亮,正要追问,文龙却伸手一拦:“慢!别问我方才在里头跟祖父说了什么,祖父可是发了话,不许你小姑娘家家过问的。”
明鸾悻悻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能知道的?”想了想,又觉得改日见了朱翰之,从他那边打听也没问题,就改口说:“算了,不问就不问,好象我真的很想知道沈昭容怀的孩子有什么猫腻似的。我只问大哥,方才是怎么了?就算大姐姐从京里写了信来诉苦,你犯得着把信上的内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祖父吗?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才离了京城,远离了那些烦心事儿,暂时将精神都放在老家这边了,你一番话又把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是生怕他不知道京城里怎么了,是不是?”
文龙正暗自后悔呢,忙道:“我本是无心的,不过是随口一说,原也没想过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况且家里的事,能瞒过祖父他老人家的也少,若他知道我收到家书,却不告诉他,心里更要猜疑了。”
“谁叫你不告诉他了?”明鸾撇撇嘴,“我是叫你挑着来说!那些有可能涉及石家啦,沈昭容啦,皇上啦,燕王啦,之类的事,就不必多提了!如果怕他日后知道了怪罪,那你就草草带过,不必说得太详细!”她瞥了文龙一眼,语气中有几分抱怨,“我只道大哥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文龙恍然大悟,不由顿足:“我果然是糊涂了!”又问明鸾,“如今可怎么办呢?”
“凉拌!”明鸾一挥手,“你不说都说了,以后要是瞒着,祖父只会更加怀疑,只能小心挑些无伤大雅的消息告诉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要是京中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也瞒不住,把事情严重性说轻些就好了。总之,让祖父尽量留在这里。”
文龙领会了,过后果然不再提起这件事,直到京城回信到了,他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提,说石家仍旧对长孙不闻不问,也对长孙媳的胎秘而不宣,沈昭容继续否认自己怀有身孕,只说是犯了旧疾,照着过去的老方子抓药吃药,元凤已经开始怀疑是大夫诊错了。
章寂暗暗放下一半的心,他哪里知道,文龙私下隐瞒了信中两条重要信息:那位给沈昭容诊胎的大夫,原是临国公府多年用惯了的,却忽然全家离开了京城,从此不见踪影;另外,他派去狱中看望石家长孙的人,也回报说石家长孙坚决否认自己曾与小沈氏同床共枕,还很激动地声称她怀的绝不是自己的种!若不是锦衣卫还不肯放人,石家长孙当场就要冲回家去抽死那个“偷汉子的贱妇”了。
再过得几日,京中又有信传来,却是沈昭容有孕之事惊动了宫里,皇后娘娘派了宫人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沈昭容再次否认自己有孕。皇后娘娘不知是不是怀疑她在说谎,又派了个太医过来。谁知太医还未见到沈昭容,后者就忽然摔了一跤,见了红,当时在场的人多,许多人都瞧见了她身下有血,可过后太医诊脉,却又说她不是有孕,只是经期不调,开了方子给她调理。没想到无人相信太医的话,反而让怀疑沈昭容腹中胎儿生父身份的人更多了,连皇帝都被搅了进去。
文龙心中苦闷非常,这些事,他不敢照实跟祖父说,怕祖父一念之差,跑回京城去,又给燕王大业添加变数,但这种通奸生子的丑事,他又不能跟未出阁的妹妹们讲,此时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只能悄悄儿写了密信,派出亲信小厮,连夜赶往杭州送信,向父亲章敬求助。
明鸾不知内情,见他一直没有下文,还以为京城里的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大夫诊错了脉而已,便把精神都放到新宅子上了。因章寂急着搬走,宅子未经大改,只是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补种了些花草,添了家具摆设,又命京城大宅的管家老张派了一批老实勤快的下人过来。明鸾与林氏另行在本地寻可靠的牙行雇了二三十个仆从,负责宅中粗使活计,只是不许进内宅去。如此忙活了半个月,章家人终于搬进了新宅中。
新宅就位于常熟县城内,无论是逛街还是游玩,都十分方便。因常熟一带水道四通八达,文龙还买了几艘船回来,从画舫到小舢板都齐全,专供家人出行方便。明鸾见那画舫挺精致的,想起在古装片里看到的游湖故事,还想试一试,可惜她身处孝期中,细竹在耳边小声提醒她,不要主动提出去哪里游玩,免得叫人说闲话。她就拐了个弯,想了个法子让虎哥儿向章寂提出了要求。章寂正嫌夏天闷热,也有心到水上凉快凉快,就答应了,全家一起乘画舫到尚湖玩儿去!
无奈的是,最终成行的人,从章寂到林氏,从文龙到虎哥儿鹏哥儿,都齐全了,却没有明鸾的份。原本明鸾是想凑个热闹的,但细竹又在旁小声提醒她,大概是林氏耳尖,听见了一句半句,让众人想起明鸾身上还有孝,就把她丢下了。明鸾心中郁闷,因怕家里人责怪,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闷闷地送家人出门去了。
明鸾独自在家,百无聊赖,天气又热,正郁闷呢,细竹却跑来劝她了:“姑娘若实在闲得慌,不妨出门逛逛去?我听哥哥说,附近街道新开了一家绸缎铺,里头还有卖茂升元的蜡染绸呢!”(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