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将赌注押在雍亲王身上。
并不是说他有多臣服雍亲王,以他想当权臣的理想,雍亲王这样不够宽厚的主子实在不让他喜欢,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像八阿哥那样仁厚贤明或是十四阿哥那样勇武热血的阿哥上位,那才有他发挥才干的空间。
而且,还有一令他以前风光现在头痛的关系,那就是他的前后两任岳家,那可是铁杆子八爷党啊……
不过,这样正好可以掩饰他几头下注的行为,反正不管哪方赢,自家总是屹立不倒的,凭着自己的才干,还怕没有机会出头?只是没有从龙之功快罢了。
只是自己虽属雍亲王门下,他待自己却不亲近看重啊!年羹尧皱了下眉,自己身上烙的八阿哥的痕迹太重,得想办法淡化或者加强自己在雍亲王那边的筹码才行……
淡化八阿哥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显然不太可能,元配与继室都有不能得罪的岳家,儿女都生了,再说觉罗氏本属宗室,与各方联络有亲——联络有亲?对了,小妹不是正要参加选秀?
如果皇上真要加重雍亲王的筹码,那小妹就有很大可能被指进雍亲王府。
也许自己可以通过十四阿哥,让他请德妃娘娘推一把。
他眯着眼睛想道。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向来敢想敢做,立时招了管家道:“给爷准备一份厚礼。”
备完,带人,上马,直上十四贝子府。
“亮工要来就来,怎么还备这么重的礼?”
请了人上座,十四阿哥就开口了。这年羹尧可是官场上的一颗熠熠新星啊,年纪轻轻就得皇父看重,官职的急速升迁在讲究资历、功勋、长幼,秩序井然的大清里可算得上一佳话了。本还以为他与八哥九哥走得较近,没想到近年却频频进府拜见自己,可见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连这些人都感受到了。
“这个,奴才是有事请十四爷帮忙。”年羹尧也不客气。
“哦,有什么事亮工尽管说,能帮的爷一定尽力。”十四阿哥也不打包票。
“奴才有一个妹妹如今正参加三年一届的选秀,奴才想请十四爷跟德妃娘娘讲一声,能不能将奴才的妹妹指给四阿哥。”
十四阿哥对年羹尧拿着厚礼来找自己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在听到是为了请额娘将他的妹妹指给四哥时脸顿时黑了,不由想道,这年羹尧是不看好自己还是看不起自己身为男人没办法再诞育子嗣啊?!
“虽说这一届选秀是额娘和宜妃娘娘主持,不过事关阿哥,亮工家也不是普通的旗人家,只怕皇父心中早有定论。”十四阿哥先打了太极,看着年羹尧略显不悦的脸色又扯了扯唇,慢理斯条了喝了口茶,“看来亮工很想你妹妹进四哥府上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年羹尧闻言心中一凛,这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向来不亲,自己可别办了坏事,便斟酌着说道:“十四爷也知道,皇上将奴才家的旗籍划到了四爷旗下,这个,四爷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奴才以前一直多与八阿哥九阿哥亲近……四爷瞧不惯,奴才家日子也不好过,想要缓和一下,奴才的妹妹指进四爷府里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日子不好过,分明是怕坏了自己的前程。十四阿哥心中冷笑,随即思索起此事利弊。他知道此刻年羹尧并未对自己投诚,他的两个岳家与八哥九哥联系颇密,如嫡亲的妹子进了四哥府上,那关系最疏的反倒是三哥与自己了。
若得年羹尧相助,自己不仅能得年家在朝堂上助力,还无形中削弱八哥在明珠一脉、阿济格一脉的影响力,自己也能少些阻碍……或许还能拉上些助力!
年羹尧肯定不能放过,此人有野心有能力,前途一片看好,若任他将嫡亲妹子嫁入四哥府上,谁知以后他会不会倒向四哥那边?
不过,若是能将年家拉过来,再嫁入一个女人占据四哥后宅里的重要位置,也大有益处……只是此法太过悬险,最怕年家反复不定。睨了眼坐不安稳的年羹尧,十四阿哥心中也明白此时的年羹尧也是摇摆不定的……
“那亮工心中到底属谁呢?”
年羹尧一怔,不料十四阿哥竟直接问了出来。
“奴才也难以选择,三阿哥在朝中颇得文官清流推举,八阿哥更得百官支持,四阿哥只一心办事,倒看不出有那意思,十四阿哥年富力强前景最好……”
十四阿哥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说到太子,也就是不看好复立的太子了?
“……不过,奴才家毕竟是皇上亲拨到四阿哥旗下的,奴才这当口不想恶了四阿哥的眼。”
“好!亮工也算是说了实话!你且先回去,此事我会请额娘帮忙,不过你也知道皇父心中自有考量,成与不成,爷不能保证。”
“这是自然。”年羹尧起身行了个礼,恭敬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奴才承十四阿哥的情。”
十四阿哥满意地勾起唇角,端起手中的茶盏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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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现在的身体比历史上的要好得太多,精力充足,对儿子及朝中官员的掌控自然高,年羹尧携重礼进十四阿哥府的事他很快就得到消息。
他给了德妃机会,果然没多久她便在他耳边说起这一届的秀女——这本是她的责任,谁让她是主持这届选秀的妃子之一,只是,她不该提到年小蝶,言语中一副慈母心肠怜惜十四自病后无贴心人抚慰,想找个温柔多情的给十四阿哥……
“年氏朕自有安排,你另指两个秀女给老十四吧。”他冷冷地打断她,不但恼她一心给老十四扒拉助力,连年羹尧也不待见了许多。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待选秀女容得他年家盘算东盘算西的?
想通过德妃巴攀上老十四?
原来还想着给老四在朝堂上添点助力,再削一下老八的的影响力,没想到朕的一番好心他倒是不稀罕……
——皇上,您想错了,年羹尧有体会到您的好意,只是没想到德妃和十四阿哥会反手耍了他一招,既得了利又想得益啊。
“皇上,臣妾逾矩了。”德妃低下头,拭了下眼角。她深知康熙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很难再改,除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