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没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狠毒?”苏瑶勾起一个极端讽刺的笑意问道。
“你……”胡氏有些惊恐,不知苏瑶要做什么。
“我狠毒,娘,你活着还有意思么?”苏瑶看着自己的指甲。
上回染色的已经长出了新指甲,白的很,但是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色泽。
她记得几年前见苏棉的时候,她染着浅粉色的丹蔻,饱满莹润的指甲,纤细莹白的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果然啊,女人是要呵护的。就如同那长在花盆里的花儿似得,一个不经心,也就枯萎了。
她忽然走了神,不知那位皇后娘娘的手,如今还是那般莹润洁白么?有没有变化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胡氏喘息着问。
“我只是不想叫你活着受罪了,我还是孝顺的。”苏瑶收回思绪道。
“你……你要弑母?”胡氏惊恐的看着她。
“说什么呢,我只是给你喝药罢了,什么弑母。”苏瑶无动于衷道。
“你……你……瑶丫头,我是你亲娘!十月怀胎生了你!”她虽然不承认,可是胡氏还是看着桌上的药碗抖着嗓子道。
“闭嘴!要不是你,我会是现在的样子?你就是个丧门星!害了父亲,害了哥哥弟弟,害了我!你有脸说你生了我!”苏瑶忽然站起来道。
她原本美丽的眼睛只有讽刺和恶毒。原本美丽的面颊上,全是扭曲的恨意。
她内心深处不是不知自己有错,可是这时候,若是不恨胡氏,她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你……难道你不是贪图富贵……我固然有错,可是你……你……”胡氏喘息着,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我还小的时候,也是我贪图富贵?要不是你教导我,我会想着什么日子好过么?是你害了我!害了全家,你该死!你活着干什么?你还想害死我不成?”苏瑶歇斯底里道。
她绝对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可是事到如今,谁又能拦住她做的事呢?
苏棉是安排了人盯着,不过也是外头的事,这内宅也是看不见听不见的。
“好……好好!”胡氏连说了三个好字:“我横竖命不久矣,你要是不怕天打雷劈,就把那毒药端来!我喝!”
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最对得住的女儿,要杀了她!
如今的胡氏,早就悔恨交加恨不得自尽了,怎么死还要紧么?
“娘说什么话,这只是药罢了。”苏瑶端着药道。
是药,可是是与胡氏如今喝的药药性冲突的药。
要是换了一个健康的人,那就没事。可是胡氏已经是这样了,这一碗药下去,想不死也难。
“好得很,我死了,但愿你活得好!但愿你还能依仗苏家庇佑,但愿你还能在寻一个如意郎君!”胡氏带着笑意喝了药。
三个但愿,无一不是讽刺。
苏瑶岂会不懂?她沉默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喝了那一碗催命的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胡氏喝了药,自然不会立刻就要了命。
她还有很多时间悔恨,很多时间自责,以及愤怒。
挣扎着下了地,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就已经力竭了。
勉强坐在镜子跟前,看着自己苍老颓败的容貌,花白的发,一阵一阵悲从中来。
当初,她也曾有过菱花镜里试红妆,有那么个人也肯为她画眉,挽发,笑她胭脂淡了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