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拂,几家小楼挂着的帆布沙沙作响,就好像幽魂野鬼在人背后尾随。
如此孤寂的夜晚,一个人走在街道,对人对胆子,确实是个考验。
现在已经是夜晚亥时,但余龙镇上并不暗,因为有一弯峨眉般的下弦月在夜空闪着银光。
月光洒在地上,映照着地上的白霜,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孤寂的白色。
林潜走过第二个拐角,他发现,前面那一块的月光好像突然暗了,变得惨淡起来。
但等他走近,林潜骇然的发现,并不是月光惨淡,月光还是银白色。
淡下来的是地上的霜。
霜如何平淡?
只因为有人的脚印,一步一步长长地拖在地上,而每一步脚印边上,还有一道狭长的划痕。
林潜心中如闪电划过,看到划痕的一霎那,他心中已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是刀拖在地上,划出的痕迹。
而且看脚印的深浅,应该还未走远,刀魔就在附近!
从吴越一路走来,虽然风风雨雨,几次身陷险境,但林潜却从不是孤身一人。
但这一次,他是孤身走在这霜寒地冻的街道,他面对的,是恐怖而未知,不可以常人揣度的恶魔。
林潜心跳加速,他握紧腰间的长剑。
此刻只有剑,才能让他的精气神高度集中,让他镇定,最大地减缓恐惧的干扰。
他贴着街侧,在房檐下行走。
每走一步,结满冰晶的地上就发出呲的一声,在沉寂如死水的街道上,显得尤其刺耳。
林潜此刻是一颗渺小的石子,但余龙镇这潭死水,却因为他突然的出现,泛起了波动和涟漪。
寒风又大作,鼓动屋外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就好像是死神在扣门。
没有脚步声。
天上的银月,却一瞬间放大。冰冷的光华,突然间变得刺眼!
一道晃眼的银光,从一间屋子外的窗户上反射过来,一瞬间就要将林潜吞噬。
来不及多想,林潜猛然拔剑。
他回头,他看到的,是一面硕大的刀锋,银白色惨笑的恶魔!
噗!
迅猛如寒风的一刀,毫不留情的一刀。
林潜看到,银色的恶魔在狰狞双目,对他惨笑。
砰——
是碎裂的声音。
银光闪过,林潜的长剑,竟然被鸣鸿刀一刀劈碎。
这一刀势头还未尽,余劲狠狠撞击在林潜胸口,他整个人顿时飞出,将一户人家的窗户撞的稀碎。
林潜抬头,他看到了一个黑影,却看不到那人的脸面。
那人单手握刀,银晃晃的刀面比月光刺眼。刀锋拖在地上,杀气比寒霜冰凉。
他不需要露面,鸣鸿刀已代表了他,他就是鸣鸿刀!
他是藏在黑夜里的梦魇,刀是银色代表杀戮的恶魔!
天在滴血,地在哀嚎,孤鸿影断,声鸣惨绝。
但此刻没有孤鸿,只有人粗重的喘息声。林潜已经瘫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他的嘴角已溢出鲜血。
没有脚步声。
只有刀划过地面,压过冰霜,擦出的轻微滋滋声。
黑影还在后面,银色的刀光已经照到了面前。
就在此时,在林潜身后,突然刷—刷—射出两只浑黑的镖刀,在银色的鸣鸿刀下一闪而过。
但就是这一闪,却足以让鸣鸿刀稍稍改变方向,让刀势慢了一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潜感觉到窗后有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拽了进来。
银色的刀锋,砰地砸在窗板上,坚韧的铁石窗板顿时被劈作几块。
若是砍在人的身上,只怕人早已变成了血肉模糊。
黑影停了一下,鸣鸿刀架在破损的窗口,两柄漆黑的镖刀倒插在霜白的地上,显得极其刺眼。
鸣鸿刀滋的一声,窗口顿时断成了碎块。
黑影朝屋子飘了进去,银色的刀光一瞬间将漆黑的屋子照的雪亮。
但屋内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几个木桌,一个大的柜子,和一张空空如也的木床。
鸣鸿刀立在地上,发出咚的巨响。
没有脚步声。但无声死寂岂非比脚步声还要可怕?
冷风忽起,吹的那人身上衣袍猎猎作响。黑影突然皱眉,凛冽的目光一瞬间刺向那张空空如也的木床下。
银光再闪,鸣鸿刀如闪电落下,轰的一声巨响,木床应声倒塌,断成两截。
似水又不是水的东西,从床底流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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