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和过去几天相比,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太过平常。
平静的不可思议。
就好像连着几天的山珍海味突然变成了家常便饭。
也许这反而成了一种不平常。
林潜在练剑。
除了之前学过的基础剑式,递剑,横拆,竖斩,斜扫,背负,还有攻伐之术,乘风,化雨,御雷,迷雾,晴空。
这十招他已经掌握透彻,当然,还有降煞子之前在破七花剑阵时传授的破阵剑术。
既然已经滞留在南丹城,降煞子决定,不如花些时间将林潜的剑道底子打牢,再上路不迟。
关于剑门,林潜亦手书长信一封,告知师兄师姐自己无事安好。
年轻人在外游历江湖,闯荡自己的天地,这也是宁祖师的初衷。
当破晓的东方,亮起鱼肚白。遥远的深处,传来几声高昂的鸡鸣,新的一天,也拉开序幕。
刚过清明,又是谷雨。
小雨不断,缠缠绵绵,像是深闺女子的哀愁。
纵然是哀愁,也只是少部分人的哀愁。
放眼望去,淅沥沥的小雨下,街道上依旧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油纸伞。
来往的男女,绝不会比晴天少,在这小雨下,似乎更添了一种情调,江南人的情调。
只是这雨,下在李铭月的心里,却比冰雹还要寒冷几分。
她不明白,往日待人和蔼可亲的大师姐,为何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可怕。
一位穿着大红花袍的妇人,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天字号客栈的门外。
房檐上的滴水,串成线滴下来,滴到她的油纸伞上,再汇聚成更小的水珠滑下。
她虽不踏入客栈,但客栈内人却始终望着她。
她便是李铭月的大师姐,尘心派的首席弟子,也是现任的新掌门,李贵芳。
“大师姐。”
李铭月犹豫再三,终于喊出了这三个字。她咬着嘴唇,抬起头迎上那妇人的目光。
妇人眼睛狭而细,仿佛两扇开过锋的尖刀摆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李贵芳缓缓道“铭月,这件事你做的很不好。”
很不好!
这三个字狠狠的敲击在李铭月的心口,让她感到既委屈又害怕。
李贵芳终于收起她那狭长尖锐的眼眸,一一扫视客栈内尘心派的弟子,道“师父已经归天,我就是尘心派的新任掌门,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命与我。”
“是。”
“很好。”李贵芳收起她的油纸伞,掠过李铭月,径直走入客栈。
李贵芳要了一坛酒。
她一掌震开泥封,给自己倒上一碗,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去。
酒在她嘴里,仿佛不是用来喝,而是咬。
尘心派的弟子就这么等她喝酒,等她一碗一碗,直到一坛酒见底。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抬头。
突然,李贵芳将手中的酒坛一下子摔碎在地上。
她手中的油纸伞猛的一挥,伞尖狠狠的抽打在几个女弟子的腿上,抽出一条鲜血淋漓的伞印。
那几个人顿时跪了下去,不偏不倚跪在碎裂的酒坛上。
红的血与明亮的酒水混杂,污浊了洁白的衣裙。
那几个女弟子咬牙忍痛,却都一声不吭。
李铭月心中颤抖,从前的大师姐绝不是这样狠心的人物。
难道一个人换了身份,真的会连同她的性格一起改变。
“下次谁再办事不利,便是这种下场。”
李贵芳冰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李铭月低下头,诺诺的随着李贵芳出去。虽然李贵芳没有动她,但惩罚那几个女弟子,便是惩罚她李铭月。
因为她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她也知道,李贵芳是做给她看。
但她宁可大师姐的油纸伞抽在她的背上,让她皮开肉绽,因为的确是她的错。
这样她还是可以和亲爱的大师姐谈心说笑。
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漠无言。
无声的冷漠,往往比流血更加可怕。
但愿她只是多想,也许掌门,就是需要冰冷和无情。
雨还在下。
但城西的雨,似乎又和城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