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中领头那位铁塔般的汉子,长枪一指,向地上的那对男女大声说话。只可惜,温子君他听得不甚明白,他不得不望向水雍流。
于是水雍流一边凝神听,一边向温子君等人解说起来。
“王骆,你还是跟我们回去。”铁塔汉子说道。
王骆便是那个提着双刀的汉子,他一脸坚定地回道:“不!赛石,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更不会把夏杞交给你们!”
铁塔汉子赛石听了,叹道:“唉,王骆你这又何苦呢?你要知道,夏杞乃是天神选定的圣女,这是她的荣耀。只有把她献给天神,我们全族才能获得天神的福泽。”
王骆摇着头,说道:“夏杞是我深爱着的女人,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他右手用力紧了紧怀里的女子,深情地望着她。夏杞此时亦报之以深情的目光。
赛石听了,勃然大怒,喝道:“放肆!王骆,别以为你是族长的儿子,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只要你亵渎了天神,就算是把你杀了,族长亦不会怪责我的。你要弄清一件事,夏杞不是去送死,而是去侍奉天神!这是我们族里所有少女的梦想,天神选中夏杞,那是夏杞的福份!”
王骆却悲伤地摇摇头,沉声说道:“可是赛石,族里献去给天神的那些圣女,哪一个不是枯死在圣山的祭台上?难道天神就是这般对待侍奉他的圣女吗?难道这就是圣女的福份吗?”
“住口!”赛石怒骂道,“不许你玷污天神!王骆,虽然你是族长的儿子,但是,族长已经发下话来,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可以就地处死!”
王骆听了赛石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里包藏着几许落寞,几许无奈,更有几分豪情。
他大声说道:“赛石,为了夏杞,就算是让我背叛全族,我也没有怨言。如果你非要我们回去的话,就请带回我们的尸体。不过,要想带走我们的尸体,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说完话后,王骆把夏杞拉在身后,右手亦取过一把刀,微微上扬,左刀却低垂向地。他沉声地说道:“赛石,今日你我各自为战,不用留手。来!”
夏杞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但她那饱含深情的眼眸,从未离开王骆的身上,仿佛在这个世上,她的眼中就只有王骆。
温子君听了王骆与赛石的对话,亦大概了解了双方交战的原因。
黎族今年选到夏杞为圣女,用以祭拜天神,其后果便是枯死于圣山上的祭台上。族长之子王骆与夏杞相爱,王骆自然不肯让夏杞前去送死,于是两人便双双逃出黎族。族长对此大怒,派赛石率队追赶他们,誓要把王骆夏杞带回族地。
赛石乃是守护圣山的卫士队长,他与王骆本来是自小玩到大的伙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成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王骆在族里成了一个叛逆分子,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思想,全都是特立独行,与全族的信仰格格不入。
赛石则成了一个忠诚的圣山守护卫士。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以全族利益为重。其实,对于夏杞被选为圣女,赛石亦感到遗憾。只是,这是天神的旨意,身为圣山守护的卫士,他不得不维护圣山的尊严。
于是,儿时的伙伴,如今的对手,不得不展开一场爱情与信仰的争夺战。
温子君对王骆为爱而不惜与整个族为敌的豪情深受感动,但是以王骆目前的处境,的确是不太妙。
温子君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这对为爱而逃奔的男女。他向龙六使了个眼色,龙六见了,会意地点点头。
水雍流见状,却不无担忧,他对温子君说道:“大侄子,这……”
温子君笑道:“叔父,此事吾意已决,还请原谅。”
水雍流觉得,此乃黎族内部的争斗,外人不应该插手。不过他也跟着温子君有一段时间,深知温子君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他唯有心里叹息一番,静观事情的发展。
赛石听了王骆的话,脸色一阵黯然。他长叹一声,双眼微闭,不无伤感地说道:“王骆,看来我们兄弟的情份,只有到此为止了。”然后他突然双目圆睁,一扫先前的伤感,杀气冲天,手中长枪用力一挥,厉声喝道:“杀!”
霎时,从赛石身后冲出两骑,直向王骆杀去。马蹄声一声紧似一声,宛如阎罗的催命符。
王骆见到冲向自己的两骑,脸上的豪情尽失,代之而起的是跟赛石一样的伤感。他低声地说了声:“兄弟,对不住你们了。”
王骆与赛石在族里的武功,是年青一辈中最高的。平常王骆与族里的青年都是称兄道弟的,但如今却不得不相互撕杀,实在是让他感到了人生的无常。
见到渐冲渐近的两骑,王骆突然转身抱住夏杞的柳腰,接着用力一甩,夏杞竟凌空飞起,直向茶棚处落来。
温子君见状,突然起身掠了过去,把夏杞接住,然后将她轻轻放在一张茶桌旁。
夏杞也不看温子君一眼,双眸依然望向王骆,双唇紧咬,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