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苏大大救我!”韩萧抱住苏红的大腿干嚎,“我真的不想再去精神系代课了!”
吃着饭的苏红一脸无奈,她看了眼这人来人往的食堂,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往他们身上投来异样的目光。“好啦、好啦,”她随手夹起块咕咾肉,往表演夸张的韩萧口中一塞,后者“嗷呜嗷呜”地嚼了,“你们研究组又不是没有向导,你唧唧歪歪的做给谁看?”
说着将他踹开,踢起来。韩萧扑回自己的餐盘前,正想从苏红碗里再摸块咕咾肉,被后者“啪”地一筷子打了回去,“不许碰我的咕咾肉。”
她没好气地眯视着韩萧,又意有所指地瞄了眼他手上的白手套:“这不是正戴着老板送你的最新式屏蔽器么,你还怕个什么呀?”
韩萧哭丧着脸:“几个向导和一大群向导,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比了个手势,“我勒个擦,好几百号向导……一起盯着你,吓死人了!”
苏红不以为意:“你不给他们讲课嘛,不盯着你盯谁啊?这叫认真听讲,你应当高兴才是。”
韩萧:“嘤嘤嘤嘤。”
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呐,苏红看着恹恹不乐的韩萧托腮心想:当有人表现的比你还讨厌某个群体时,你反而不那么讨厌那个群体了,还忍不住想为那个群体说两句好话。
韩萧:“这么喜欢,那你去啊!我跟邱老大提议你去代课,他一定可高兴。”
苏红立即反对:“我才不要!”
“呃……”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激烈,苏红忙安慰对方道:“精神系嘛……本来就都是向导啦……你知道什么叫‘共感者’吧?共感者,顾名思义就是当他们一大群待在一块的时候,就能共享一些感受?”她搜刮着自己的sg常识,试图找出个恰当的解释,“通过互相的精神力网……就跟海豚群用超声波似的……嗯对,达成群意识。”
“难怪啊,”韩萧恍然道:“被他们一起盯着的时候,我确实有种他们都彼此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唔……”
他有点语无伦次的混乱,苏红颇同情地又给他夹了块咕咾肉:“好好,再补偿你一块。”
说着她还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看有没什么新东西可以转移下对方注意力,“……咦,”苏红按了个转发,艾特了韩萧,示意他去看:“这个是不是不大对劲?”
韩萧果然被牵引了注意力,打开自己首页,点进去——原来是有人不仅拍到了早上新闻里说那帮特大人口拐卖案中几个人贩子的真容,还挖出了他们的团伙名称,说挖也不太准确,一次要运这么多人,跟撤侨也差不多了,疏漏难免。看起来就像某位用绳命八卦的好事者偷偷摸过去采访,拍了照就直接发网上了。
距今不过短短几小时而已,转载已突破了五位数。标题的文字写道:原来人家叫天元门(手动拜拜
下列一堆图文。图片中的人贩子有向有哨,男的俊女的美,虽然被绑着还强制箍了圈屏蔽器,形容多少有些落魄,气质却丝毫不输电视上常见的什么大明星、偶像,举止温文尔雅。与后面那跟了一堆又是毒瘾发作,又是怨气冲天,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幸存者们照片形成了鲜明对比。
尤其随后这位博主又发布了他们的交谈视频,隔着特制钢栏,其中一名叫蔡蝶的女向导笑起来犹为牵动人心,被博主夸奖了后,还道:“我算什么,我们门主才是最好看的。”
被问到“滥杀无辜”“强迫他人吸毒”等尖锐问题,女向导泫然的表情令人不由心生怜惜:“有些东西真的很难用一言两语说清楚。若非觉醒成向导,恐怕今日我亦无法理解……”
“那些‘粮食’,我们也有,就像你们有大|麻合法的国家,我们只是免费发放,并不强制,你可以拿,也可以不拿。”
又道:“其实……只要不是与我们为敌,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关于是否强制领取“粮食”这一点随后也在天元门幸存的普通人中得到了否认。而那被问话的普通人还眼冒金光,涕泪交加、形容癫狂地扑向镜头:“粮食!粮食!给我粮食!”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面的评论炸了。热门评论里有人直接道:“就让那些吸毒者都死在天元门好了啊!为什么还要浪费我们的人力物力救出来!”以及“彩蝶姐姐我好喜欢你!我要当你的脑残粉!”“切实体验了一把何为颜即是正义(笑cry”
又因为这美女向导说他们门主(犯罪集团首脑)是最好看的,韩萧不慎刷新一把,最上就蹦出了条评论“至此成立天元门门主恭迎会!同意的赞我~”
韩萧瀑布汗,“假的吧?这是假的吧?!”他举手机对苏红:“留言的这些人都是脑残吗?还都是向导?”
苏红拧着眉翻评论,好不容易看到条“为什么他们这么光鲜亮丽,因为他们吸干了普通人的血”,忙点了个赞顶上去,抬头看韩萧:“啊?”
韩萧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苏红耸耸肩道:“说实话,我觉得网上这些评论,随便看看就好了,不能当真。”主要是肖少华拿奖前后,网上这些风评变的那叫个剧烈,着实刷新了她的下限认知。
说着她还挑了条问韩萧,“你要点赞么?”
韩萧凑过去一看对方手机屏,差点笑抽。只见那条热门评论写着:“想艹她的举手!”
次日到了晚上,参与会诊的与会者们方收到了感官科科主任的会诊结果通知邮件。其委婉地表示了现阶段将采用以保健科的治疗手段为主,中医科的针灸与汤方为辅的复合型方案。吴靖峰不知道其他人收到这则邮件什么反应,只见听他说完,肖少华当即放下手头的实验,更衣上楼拨打了何凯龙的电话,径直地道出约见要求。彼时何凯龙正往伤患的病房走,于是双方干脆决定在隔离室前碰面。
吴靖峰跟着他那行走如风的直属上司一如既往地准时到了。“时间、地点,都定了?”肖少华问。
“就这两天吧。除了这儿还能上哪?”
何凯龙背着手站在隔离室玻璃门前对他道:“酋长,你看。”
吴靖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看见哨兵在隔离室内,坐在病床上,依旧是那名穿着格子衫的普通人女子,站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哨兵说一个字,女子往他手上写画一圈。
这是将整个手的手掌手背指关节,划分为不同字母音节的触觉手语。
他们的声音分贝微弱,被特殊玻璃挡去了大部分。
吴靖峰看到伤患闭着眼,口型道:“检查。”
那个女子便往他手掌手背画了几笔。伤患点点头,又说:“医生。”
穿格子衫的女子用指尖在他手上绕了两绕。旁边有个护士也学着。大抵是觉得对方将这字母地图稍稍记熟了,继而格子衫与他的顺序换了换。先她在对方手上写画,哨兵再将她写画的内容念出。
除了偶尔会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或者蓦地做出一个莫名动作,谁也看不出此人还在被幻觉折磨得神志不清。
肖少华:“后续治疗方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