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南关的阳高县第一高等小学校内,朗朗读书声在校园内回荡,一名青年教师身着长衫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他便是赵子梧嘴里的薛儒,这所小学校语文兼历史老师,“他找我做什么?”
嘴里嘀咕了一句,薛儒有些烦躁的将手中毛笔放到砚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椅子上,双眼看着屋顶:“你为何找我?”
薛儒是知道赵子梧的,这年代你可能不知道北京是谁主政,山西是谁当家,但绝对不会不知道本县是那个领兵大佬的地盘。要不是赵子梧大战国民军,确实保护了阳高这个县城,薛儒是绝不会和他打交道的。“那次宴会就不该去!”,薛儒暗自懊恼,他嘴中的宴会便是阳高粮商、乡绅为感谢赵子梧特地举办的庆功宴,稍稍有点名气的都参加了,他一时好奇,也去了,自然,乡绅们不会忘记向赵子梧介绍他这个督学嘴里的三好老师。
“算了,不想了,我一个教书匠,他奈我何?”薛儒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朝外走。
`` 县城不大,薛儒才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城中的县府所在地,这地方原是高山卫所在地,多年兵荒马乱,显得有些破败。门口两名士兵见他靠近,其中一人伸出手制止道:“你有何事?”
“是你们赵旅长让我来的。”
“薛先生?”薛儒点点头。
那士兵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旅长在里面等你,进去左转第二间。”
薛儒说了声谢,进了大门,按照士兵指示的,来到左边第二间房间,在门口踌躇了下,仰头走了进去。
屋中有四人,除了赵子梧外,还有一位头发已经花白老者和两个年轻人,这场面让薛儒微微楞了下,倒是赵子梧一见到他就停止了和老者的谈话,很是热情的迎了过来:“薛先生,我还怕你不来呢!请坐,请坐。”
“赵旅长下令,我一介小民,怎敢不来?”薛儒自嘲道。
“薛先生说那里话来?我赵子梧有那么霸道吗?”
一句话让薛儒面皮一红,人家在县城还真没横着走,“赵旅长莫怪,我这人不太会说话。”
赵子梧一边喊勤务兵上茶,一边笑道:“这我可不信,不会说话怎么讲课?先生可是省府认可的三好教师呢!”
“惭愧!惭愧!”薛儒一边应着,一边案赵子梧的示意,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
“上次一别,我就没再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可好?”
赵子梧过于热情,弄得薛儒有些七上八下的,嘴里应了句“还好”后便抢在赵子梧前说道:“赵旅长找我有事?”
“没事,叙叙。”
薛儒一脸狐疑,堂堂独立旅旅长找他叙叙?
“薛先生,我想听听你对阳高百姓生活的看法?”
“看法?没有,我觉得百姓生活挺好的。”薛儒决定不上当,顺着赵子梧的话说,当官的都喜欢听好听的嘛。
“哦?真的?我还以为阳高百姓生活不太好,看来我没仔细考察啊,本想着增加点教育经费,减轻百姓的负担,照薛先生这么说是不必了。”
薛儒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有心改口,但作为教师,他实在做不出当面食言的事,一时低着头脸色憋得通红。
“扑哧!”赵子赟忍不住笑了,薛儒抬头看见四人都是面带笑意,尴尬道:“赵旅长是拿我开心么?”
“没有,我真有这个打算。”
“真的?”薛儒大喜过望。
“只是,薛先生,阳高的百姓真的生活不错?”
“也不是!”薛儒急忙摇手,“除了那些乡绅、大户人家,很多人过得艰难,阳高土地贫瘠,收成并不太好,一般光景还勉强过得去,要是有个天灾人祸,很多人都要逃难。”
“这里商贸很不错,又有平绥铁路,收成不行也可以找到些事做嘛。”
薛儒苦笑一声,“这些年不是过这个兵,就是过那个兵,铁路在老百姓眼里反而是件坏事,商贸都是那些商人发财,和老百姓有何关系?也是赵旅长驻扎这两年,县城各乡算是安定了些,不然,就今年国民军来,烧杀抢掠绝少不了的。”
王颂一直在边上听着薛儒说,并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赵子梧又问了些问题,扭头看王颂,王颂点了点头。二人的这一番交流让薛儒云里雾里,不知怎么回事。
“薛先生,我和你说点正事。”
薛儒一听,以为是提到教育经费的事,急忙肃容端坐。
“我不和你啰嗦,从现在起,你就是阳高县知事,回去交接一下,明天上任。”
薛儒脑子嗡的一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