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贝克先生也到了,几年没见,贝克先生依旧是高大健壮,满脸笑容,就是头发日渐稀少,也应了一句老话,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儿。他见了费柴,就是一个熊抱,还说非常期待着和他的再次见面。
自从贝克先生来了之后,卡洛邀请的客人也陆续到了,有些还带来了一些小礼物,比如一瓶扎着缎带的酒水等等,但看上去都不是什么高档货,这要在国内,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费柴因为远道而来,又是杨阳的养父,所以每来一个人都会被隆重的介绍,费柴依仗着有杜松梅在旁边翻译,也很健谈,但却苦了杜松梅,因为美式英语是有方言口音的,卡洛先生又交游广阔,认识的什么地方人都有,他们自己之间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说话口音和方式,杜松梅却不行,给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不过她倒是有几次被误认为是费柴的太太,虽然马上解释了,但是心里却觉得美滋滋的,原来给一个受欢迎的人当老婆也是不错的事哦。
卡洛先生的邻居里有两个psk,对自然灾害可能会造成世界末日的看法深信不疑,在得知费柴是个地防学家后,就拉着他和他探讨,因为牵涉到一些专业名词,所以费柴在杜松梅的翻译下居然也能和他们顺利的交流,他发现这俩人都属于是业余人士里的专家了,每天都要通过网络查询世界各地的地质灾害情况和可能性预报,所作的工作量之大,完全可以超过国内的一些专业人士了,只是毕竟是业余人士,水平一般,而且过于固执,可也就是因为这种固执,他俩人家中都贮备了大量的物资,甚至还在离家的一百公里内有第二个避难所,其中一个是个深埋的集装箱,另一个是个农场。
在听了费柴的专业意见后,这两位都对费柴敬佩不已,并邀请费柴去参观他们的‘末日准备’。
费柴其实是很想去的,可是行程实在是太紧张,只能说明原因,再说遍对不起了。
烧烤会大约进行了两个小时左右,其实类似的活动主要是交际活动,大家相互聊天什么的,吃到是其次。烧烤会结束后,费柴等人又帮着收拾了残局,然后又聊了一阵,卡洛先生似乎有意资助一项民间的地质勘探项目,但是因为一些干扰,始终未能谈下来。对此卡洛先生惋惜地说:“我其实只是想做一项纯粹的科学项目,虽说这个项目也存在着数据共享的目的,但总的来说是非营利性的,可是……我说这话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啊,贵国国内一些机构似乎对外国人有偏见,就想对鬼神的态度一样,敬而远之,总觉得我们会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要做勘探,他们就怀疑我可能偷矿。我不能说没有这种现象存在,但是要真正的融入国际社会,就想真正的学会如何区分朋友和敌人。”
费柴点头道:“确实如此。中国有句老话就是体现了这种心态,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不能区分敌友之前,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当做假想敌。”
卡洛先生说:“这么做会失去朋友的,而且不一定能挡住敌人。”
费柴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话,不过卡洛先生,你虽然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恕我直言,你还不完全了解中国。”
卡洛先生耸耸肩说:“那你呢,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了解自己的祖国吗?”
费柴笑着说:“我了解那片大地。”说完和卡洛先生对视一眼,两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在告辞前,卡洛先生和贝克先生把相关留学担保的法律文书副本亲手交给了小米,并邀请小米第二天去贝克先生的办公室再办理一些手续。费柴到了谢,然后依旧是杨阳开车送他们回到镇上,并约定第二天由杨阳来接小米先去贝克先生那儿,随后再送小米去语言学校。而费柴他们则由韦浩文开车,直接去一个叫碎石城的小镇,参加环球地质的颁奖仪式,因为需要六小时的车程,所以他们比小米走的还要早一点。
费柴准备了一千美元,其中九百的整钞,一百的零钞,反复数了几遍,准备第二天交给小米做零花。虽说觉得这些钱对于一个男孩子多了些,但是这一分手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费柴再怎么开明也是个中国式的父亲,一想起第二天就要和儿子分开,从此天各一方,心中就开始伤感。
第二天费柴又是起了一个大早,小米还酣睡着,看着儿子还带着稚气的脸,他又不忍心喊醒他,只得自己先去洗漱了,做好出行的准备,等一切都妥当了,儿子还是没醒,于是就决定给儿子留一封信,于是就到书桌前用酒店的便签写信,可是心有千言万语,落笔却一次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正折腾呢,小米却醒了,见父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问:“爸你要走了吗?”
费柴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把没写完的信揉了,扔进纸篓里,然后强颜笑道:“是啊,正说给你留个条儿呢。”他说着,把昨晚就准备好的钱拿出来交给小米说:“穷家富路,但是不要乱花,另外听姐姐的话。”
小米点头说:“我知道了爸爸。”
费柴忽然觉得心脏有些绞痛,鼻子也有点发酸,为了不让儿子看见,他笑着提起行李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就先走了。”说着,也不要儿子送,就急匆匆的出了房间。
小米见父亲走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异样,去纸篓那边捡起父亲扔掉的便签打开,见到头一行字:我最亲爱的儿子……后面还没读,眼泪就不争气地无声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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