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召集麾下军司马以上军官进行军议,足有五十余人。
周坚是校尉,职在军司马之上,位列右首第三位,正侧耳打量左首上位之人。
此人三十左右,身着锦袍,体型适中,宽面阔耳,颇有威仪,双目开合间,偶有碜人的精光掠过,小眼睛里不时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奸诈狡绘,给人极丰心机的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曹孟德是也。
曹操官拜骑都尉,职于校尉同,但身份略长,是以居众将校之首。
周坚还是第一次见到曹操,自入中军帅帐以来,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名垂千古的不世枭雄,至于皇甫嵩和众将说了些什么,则懒得理会。
无非就是朝廷再三催促,要加紧训练军卒,以期尽快出兵讨贼。
皇甫嵩待众将发表完意见,侧头问左首第一位的曹操,“孟德,汝有何看法?”
曹操小眼睛眯了眯,说道:“回将军,今黄巾叛军贼势浩大,地方郡县丧城失地,百姓有倒悬之危,社稷有倾覆之险,我军宜及早发兵,尽快讨平叛贼,迟恐错失良机。”
皇甫嵩点点头,道:“孟德言之有理,黄巾贼势如此浩大,几成席卷天下之势,地方郡县又武备松驰,接连丧城失地,天子已接连下诏催促出兵。若不趁各地黄巾叛军尚未连成这一气之前将之扑灭,恐为祸不远。”
诸将都道:“将军明见。”
皇甫嵩霍然起身道:“本将决定十日后誓师出兵,诸将可各统本部兵马,于本将帐前杀敌立功,击破贼寇,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诸将连忙躲身应命,个个脸色兴奋,血液都莫名地沸腾起来。
周坚出了帅帐,正准备回营房,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周将军请留步。”
曹操快步赶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条身高八尺的雄壮汉子。曹操笑眯眯地问道:“方才在中宫帅帐中,吾见将军不发一言,却似对操颇为不善,却不知是何故?”
周坚悚然一惊,这丝好敏锐的观察力,连自己目光之中仅在初见时流露出的一丝冷意都捕捉到了,看来以后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若是让这厮有了防备,可就不好下手了。
周坚不动声色,微笑道:“孟德兄何出此言,坚对孟德兄素来敬仰,尝闻孟德兄在任北部尉和顿丘令期间,累有功绩上效皇恩,广施仁政与民为善,坚实万分敬佩。”
曹操惊疑不定,拱手谦虚道:“将军过奖。操闻将军于己吾令任上广治贪吏,与民休养生息,还百姓一方乐土,操实敬佩耳。素闻将军不但治军有方,且有万夫不挡之勇,今即与将军并肩讨贼,实乃操之幸事,操之幸事啊!”
周坚连忙客气几句,扫了一眼曹操身后体型彪悍地壮汉,问道:“这位是?”
曹操似是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人,忙侧身介绍道:“此乃操族弟夏侯惇,字元让。”又对壮汉道:“元让,还不见过周将军?”
夏侯惇铿然拱手道:“末将见过周将军。”
“夏侯惇?”
周坚怔了下,心念急转,亦拱手回了一礼,赞道:“真壮士也!”
曹操轻抚颔下短须,微笑不语。
夏侯惇面无得色,默然立于曹操身后,好似一座门神。
周坚应付几句,直到目送曹操带着夏侯惇离开,才忍不住狠狠捏了捏拳头,本欲给曹氏和夏侯氏身上泼点脏水,没想到夏侯惇竟然在军中,这可真是始料不及。
夏侯惇既然在曹操身边,栽赃嫁祸之伙多半会不功自破。
周坚眸子里的冷意一掠而过,很快又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脑海中已经将曹操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轮阔,这厮不愧是名传千古的盖世枭雄,凭心而论,曹操不论是胸襟气度,都有过人之处,难得的是浑无半点世家子弟目空四海的优越感,不以他人位卑而慢之,至少表面上如此。
别的姑且不说,曹操无疑有很强的人格魅力。
周坚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经过刚才短暂的攀谈,扪心自问,也觉得跟曹操交个朋友也不错,只可惜曹操乃世之枭雄,他也不可能为人卖命。
有些事,早就已经注定了。
周坚脑子里默默转着念头,该如何找个机会将曹阿瞒这厮做掉。
不过要杀曹操,也不能鲁莽行事。
周坚现在身为朝廷将领,和曹操乃是袍泽,要杀曹操容易,但杀了曹操后的后果却不能不考虑,若因杀曹操而获罪,自己又没袁氏那么强大的后台,怕是再难翻身。
要杀,也得找个机会,不使自己置身险境才行。
曹操带着夏侯惇回到营房,对夏侯惇道:“传闻周坚有万夫不挡之勇,曾亲手猎杀猛虎取虎皮赠于张让,元让以后需多加小心此人。”
夏侯惇愕然道:“这却是为何?”
曹操蹙眉道:“方才在皇甫嵩将军帅帐,此人一直在暗中打量本将,我总觉得此人似乎对我似不友善,也不知是为何,总之小心些没有错。”
夏侯惇虎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孟德放心吧,某晓得了。”
曹操点点头,想起一中,又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