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一只手擒住剑刃,五指紧紧握住了银剑剑刃,那寒光戚戚的剑锋,此刻距离若若已不过数寸。血芒翻卷入体,江长安鲜血狂涌,脸色惨白,整只右掌严重变形,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点点血珠滴坠落在地却不肯放手,挡在小丫头身前,一步不退,另一只手臂抬手扬起漫天银辉,啪!
一掌轰在崔宁太阳穴上,圣姑长剑脱手掉地,口吐鲜血,双目眼珠爆凸,都要跳飞出来,就在崔宁受伤要倒飞出去一刻,江长安提前一步拽住她的脖颈拎了回来,一拳拳打得整个面庞都肿得不成人形。
崔宁歪着头,眼神惊怒,却带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厌恶:“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呵呵,你可敢杀我?你若敢杀我,慈心洞天定会斩妖诛邪!灭了你!”
江长安双眸幽冷,忽然,一阵凌厉痛楚袭上了他的咽喉,这阵痛楚非是生自于他自身,剑锋也隔着半寸距离,未伤及血肉,却戳进了他的心里。
众人皆是被眼前变故吓了一跳。
陆清寒这次没有骑白鹿,也没有使用金刚丝,握着师父长剑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木然,声音细弱:“从地宫中出来的时候,我求你,放我师父一条活路。那时我便说,你想要做到的事情,最终都能做到,你想要杀的人,殚精竭虑、挖空心思也会杀了。我自幼生在慈心洞天碧恒山,师父纵有万千过错,对我却有养育之恩,我只求你,饶她一命。”
“孽徒,你求这妖道岂不是辱没我慈心洞天圣名,快快尊为师的命令,用手中的剑杀了他!动手!”
陆清寒无动于衷,她的心纷乱如麻,感觉与他的距离,已比阴阳相隔还要遥远。她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对他出手,可师父养育恩泽,不得不报,他身旁如花美眷数不胜数,也不缺自己一人吧?
江长安眼中酸楚,笑得发苦:“还记我哥的尸体运回江州的时候,整个江州,下了十天十夜大雪,我跪在雪苑门前,不求别的,只求能够见他最后一面,就看一面就好。”
他长袖飘展,朦朦胧胧,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凄苦,没有慑人的气势,没有飘逸的气质,有的只是真实,像是一个极为平常的邻家少年立在那里,只是这幅身躯却承受了太多不该这个年龄承受的东西。
“我跪了整整四天五夜,那是我第一次求人,求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是整个江府,无人问津,秘不发丧,日无吊唁,太平静了,静得只剩下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我的身体感觉不到冷,心冷,那冷钻进骨缝,毕生难忘。从那时候我就发誓,我江长安不要再忍,不要再让人骑在我的头顶上,我要做人上人!任何伤害我身边的人,任何阻碍了我道途的人,我都要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地杀了他!”
陆清寒双目呆滞,黛眉微颦,满脸茫然,心中像重锤狠狠擂了一记,又闷又痛,浑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此时,伏天尊者高高飞在半空,须眉皆张,吼声如雷:“妖道!你若胆敢杀我慈心洞天圣姑,便是自绝大道,与整个慈心洞天为敌!!!”
“与慈心洞天为敌?呵呵,那又何妨?纵如草芥,也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子不在乎!”
江长安的声音便如暮鼓晨钟一般,抨击人心,直冲霄汉!他一个人的声音,竟然将数百人嘶吼叫嚣将其诛杀的声音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人人耳膜嗡嗡作响,整个天地,唯一的声音似乎只剩下了这一声大喝!
砰!
崔宁的头颅被捏得爆碎,最后一刻感受着世间生不如死的痛苦,全身痉挛扭曲成了虾状。
同一时刻,他的脚步深深向前迈出一步!
噗!
应她所愿,剑刃贯穿整个胸膛!
“陆圣女,你说错了,我想要做的事,有一件就不成我所愿……”
我俯视浩渺山河,倾吐万丈豪气;自在纵横捭阖,生性狂狷不羁;奈何春去又冬来,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