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江长安仿佛看到老者年轻时候,意气风发,也与始尊把酒言欢,探穴仙墓,如他所说,那是一个群星璀璨、值得任何人倾慕向往的时代。
江长安的心情几经转折,又变得沉重,他讨厌离别,但是世间总会有离别,与君相识,终须一别。
江长安站了片刻,转身走到桥上时忽又顿住脚步。
停顿片刻——
猛地,他转过身腾腾跑回了老者面前,像往常那样轻轻掸去他身上的积雪,动作轻缓而熟练。
寒雪刺目,江长安却觉得眼眶比火烤上两圈还要炎热,酸辣难忍,他不知道老者的名字,甚至不知他的姓氏,但是世间诸多事就是这样,无因而起,无果而终。
捧手深深拘了一礼:“先生大恩,小子永生不忘。”
老者只是呵呵轻笑,不再说一个字。
直待江长安出了神府,老者没有坐回那只石凳上,而是走到桥上。
站在风雪之中,雪漫长衫,眉须皆白,目色苍茫,浑浊暗沉处比起先前多了一点明亮的喜色,对着风道:“他和你真像,十万年了,你创立的三篇十二境,你创立的道,你最期望看到的事,终于要有人去做了。公子,老李头这次可是要公平得说上一句,这小子比你强,哈哈哈……”
风雪变化,原地留下一方老旧的棋台,夏蝉冬雪,秋收冬至,下一个轮回正在发生着……
……
第二天天色未亮,两道身影便在林中疾驰,江长安将一串串残影远远甩在背后,出乎他意料的是陆清寒没有乘骑白鹿,速度相较也丝毫不弱,两行白衣在林中似谪仙一般飘飘游弋。
江长安正经道:“妖国境深处危险重重,我自己可都是自身难保,若真出了差错,陆大圣女,我可照顾不了你。”
陆清寒则冷然斥道:“只需管好自己即可,既是第二次两族之战必定会有至宝,万年前慈心洞天虽未建立,却有洞门史册记载慈心洞天祖师参与过两族之战,并且遗失本应现今存在于慈心洞天的至宝,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师门寻回至宝。”
江长安诧异道:“又是寻至宝?呵呵,看来你慈心洞天的安防工作并不怎么样,丢的至宝都快能写成书了。”
劝说不动,江长安也只得作罢,薄雾随着晨曦朝霞照射散去,两人的速度也跟着渐渐慢下来,小心谨慎前行。
又走了不久,江长安眼前一亮,眼前展现的场景是五道宽阔沟壑峡谷,正是先前灵识所见到的猿皇掌印,远处光滑的山边上挂着还有当日被白天罡阴阳之气灭族的小屋蜂巢。
“再向前走,便就是上古第二次两族之战的古战场。”江长安谨慎道。
远远就看到成百成千的人聚集在山岭上,远远眺望偌大战场沟壑战痕遍野,一股股凉风似杀意侵骨,不过是站在场外就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眼下已过去万年,场中还有如此杀意,那当日的战况该要如何惨烈?没有人真正知道,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不可能用言语所描绘,但站在战场边缘每个人都亲身体会到了这股惨烈震撼。
另有其他人源源不断在这方战场聚合,鱼龙混杂,喧闹嘈杂,有的人手众多,声势浩大,骂骂咧咧要上前查探却从不肯卖出一步,也有的形单影只,形似老实却眼神阴鸷取巧得四处打量周围形势,只待螳螂捕蝉的时机,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也无人在乎江长安陆清寒两人加入。
“为何都站在战场之外无人进入?”陆清寒问道。
江长安笑道:“他们都在等,在等第一个步入的人,不对,只有一个还远远不够,需要在场其他人进入战场去探出一条路。话说回来,这么多人连一个阵法的解法都看不出,却在想着最笨拙的躲避方法……”
“你知晓通过古战场的方法?”陆清寒稍许惊诧。
江长安笑道:“你看这地上沟壑坑道,里面蕴藏着无数道杀机。之所以无人敢从战场上踏过,就是因为任何灵力都会引起这些遗留的杀机攻击,驾驭神虹无异寻死,径直走过去更是最愚蠢的做法。但是,只需要架一道桥就能轻易走过去。”
“架桥?悬空架桥哪里会用不得灵力?这样岂不更是自招灾祸,引火自焚?”陆清寒道。